苏碧曦一辈子都不会想开。
她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宋宜一样,目露讥讽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妈妈,她是来照顾我的。她今天这样的事情,已经是把我的尊严放在脚下踩,一点都没给我留下。我让她走,难道不应该吗?”
“她这事做错了吗?”宋宜被苏碧曦不阴不阳的语气惹得有些不快,也拉下了脸,“你大小便失禁,全身不能动弹,本就三个小时就要擦拭下体。你这个样子,动都不能动,怎么给自己洗澡?不洗澡,等着自己身上感染,然后又闹得一家子不安宁吗?”
苏碧曦满眼的不可置信。
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不为自己的女儿着想,反倒相信一个外人的话。
难道是自己瘫痪了,就连自己的主也不能做了?
难道对于宋宜来说,自己已经就是她的负担,是不得不背负在身上的累赘?
宋宜被苏碧曦的眼光看得有些心慌,顾自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阿鹤,事情发生了,总是要接受的。人活着,总要向前看。你看你小时候,不听妈妈的话,总是喜欢吃那么多的糖,后来拔牙的时候哭得死去活来。你现在这个样子,会对你好的,也就只有亲人了啊。”
她顿了顿,“你不听妈妈的话,以后还会有更后悔的时候。”
宋宜说完便站了起来,她工作了一天,回来坐了很久的车,早就累得狠了,待会洗个澡,再来看女儿。
宋宜走到门口,转头见苏碧曦仍然一脸冷漠地看着她,心中有气,“你交个男朋友不告诉妈妈,也不听妈妈的话去相亲,你看看你现在?”
他们这种人家,孩子哪里能随便找男朋友。
阿鹤年纪小,就想着到处找男朋友。
不听她的话,看得了什么好下场。
苏碧曦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颤抖地大声开口,“出去!”
宋宜这些天日夜照料苏碧曦,从来没得到一句好话也就罢了,没想到竟然被苏碧曦这么不讲情面地顶撞,脾气一上来就骂了起来,“你是怎么跟我说话的?你见我这么跟你外婆说过话吗?你已经多大了,该懂事了。你这是要气死我啊,你都这样了,我眼睛都要替你哭瞎了,你还这样跟我说话……”
见苏碧曦已经闭上了眼睛,宋宜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让你不要去跳舞,你偏要去。让你去相亲,你偏要自己找对象。你看看,你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一辈子都毁了你知道吗?人家蒋姐好心好意给你洗个澡,你还要赶人家走。这种事情传出去,还有哪个护工赶来家里看着你?你这辈子,没有护工,一天都过不下去!”
最熟悉的亲人之间,最知道你痛在哪里。
苏碧曦没有话来反驳宋宜。
因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实在在的实话,没有一点错处。
平时她们母女吵架,苏碧曦还能转身就走。
她在京城又不是只有一个住处。
可是现在,她只能躺在这里,一动也不能动。
宋宜跟女儿相处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吵赢过女儿一次,跟女儿吵架的时候,也一向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来没有任何顾忌。
她从苏碧曦出事以后,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以前,女儿从小多才多艺,学习成绩优秀,会弹古筝琵琶,写的一手让国学大师都赞扬的好字,画的国画都能拿出去参奖。
所有人都在为自己孩子上房揭瓦的时候,女儿听话懂事得像个天使一样,其他所有人不羡慕她有一个好儿子,还有一个好女儿。
这一切,在苏碧曦瘫痪以后,全都反了过来。
第213章
亲戚朋友固然替她难过,见到她就唉声叹气,替苏碧曦可惜。
可是被同情可惜久了,她就觉得这样的目光和话,越发刺耳,让她哪里都不舒服。
亲戚们坐在一起谈孩子,说孩子毕业找工作,开公司,做公务员,她坐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是尴尬。
待他们说够了,忽然看见自己,才恍然觉得他们不该在她面前说起这个。
宋宜能说什么呢?
她现在都不愿意去亲戚家串门,连参加朋友孩子的婚礼都只是随礼。
宋宜跟一帮朋友弄了一个慈善基金会,经常有各种酒会。
宋宜作为慈善基金会的会长,根本没办法避免这些场合。
苏碧曦一出了事,所有人见到宋宜,都会提到可怜的女儿,多么多么可惜。
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多事,尽往别人家的痛楚戳,一遍又一遍地提起这事,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苏碧曦自己躺在家里固然伤心,难道她就没有在外面受气吗?
宋宜真是受了一肚子火气。
一回来,护工给她洗个澡,苏碧曦就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一定要赶护工走,现在被她一个当妈妈的说了几句,就敢这么顶嘴了,“你今年二十岁了,是个成年人了,难道不知道你现在一定要严格注重干净,一定不能感染?你赶走了这个护工,下一个护工又要给你擦洗,你也要赶走人家吗?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外婆的白头发都多了一半,老人每周都来看你。结果你看看你,就顾着自己伤心,一点都不为老人家想想。”
宋宜在房间里面走了一圈又一圈,指着苏碧曦,“我告诉你,你现在这样子,什么也管不了。以后的事,都由我们做主。这个护工,你赶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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