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泪水蔓延在已经不年轻的脸上,“养儿才知父母难。苏小姐,你没有生过孩子,不知道当父母的心里,苦成什么样儿。”
“你看看这个社会,出轨找小三,包二奶这样的事情,一把一把的,层出不穷。阿然只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根本没什么自制力,管不住自己……万一做了些对不起你的事,那他哪里还能有活路?
贺母的声音已经带着些哭声,就一直跪在那里哭着,“他这辈子做不了一个男人,做不了一个丈夫,做不了父亲。苏小姐,我这心就像是针扎一样。我求求你,我们高攀不上你们,也不想高攀你们,你放过我们阿然?趁着你们感情还不深,分开过一两个月,就没什么了。我知道,你这辈子这样,你心里得难过成什么样。但是你不能拖着阿然跟你一起受这苦啊。”
贺母哭得撕心裂肺,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我求求你,苏小姐,体谅一下身为父母的私心。我不能让阿然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他为了权势富贵,娶了一个瘫子。放过阿然,我们一辈子感谢你,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我给你磕头,我求求你了……”
贺母说着,便重重地给苏碧曦磕起头来,大理石的地板上,额头跟石头相撞的声音一声声传来,直直砸进了苏碧曦的心里。
贺母每一句话,就像是一把利剑,把她的血肉割得鲜血淋淋。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太痛了,痛到麻木了,根本不能再痛。
却不想,已经破碎的心,原来还没有碎成齑粉,还能够再被碾碎一遍。
她想去把贺母扶起来,让贺母不要给她磕头。
她想开口,说她从来不想拖累贺铸然。
她想说,她从没想过跟贺铸然结婚。
她的喉咙就像被一块湿透的棉花堵住,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人的一辈子会有这么多苦,何时才能是尽头。
紧闭着的门忽然开了,贺铸然满脸是泪地走了进来,插烛一般跪在了自己母亲面前,“妈妈,我要跟曦曦在一起。”
第227章
贺铸然并不蠢,也了解自己的父母。
在贺夫在洗手间磨磨蹭蹭了近二十分钟,又再三绕圈子找药店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妈妈肯定是要单独跟苏碧曦说话。
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他的面,而一定要单独跟苏碧曦说的呢?
看着自己父亲一副欲言又止,但是目光坚定的样子,一切不言自明。
他转身就要回去包间,却被贺父一把拉住,“阿然,你现在不能回去。”
贺铸然回头,直直地盯着自己的父亲看,“爸爸,我愿意照顾曦曦,没有人逼我。这件事,我们说过很多次了。”
但是显然,贺父跟贺母都不相信。
贺父一心要拉下贺铸然,敷衍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妈妈跟苏小姐有话说,两个女人家,我们两个大男人回去打扰,不合适。”
直到现在,爸爸还是叫曦曦为苏小姐。
妈妈跟苏碧曦两个人初次见面,哪里有什么话说?
他们唯一的交集,就是贺铸然。
现在爸爸是这个态度,妈妈会跟曦曦说的话,不用想也能猜到。
曦曦从出事以来,受到的打击磨难已经太多太够了。
他如何能再让自己的父母,去苏碧曦伤痕累累的身上再划上狠狠的一刀。
贺铸然一边急速往回走,一边给贺母打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显示是无人接听。
贺母为了避免人打扰,肯定把手机设置了静音。
“阿然,你听我说,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回去”贺父追着贺铸然,不停地劝说,“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你现在做的决定,万一以后后悔了,谁能负责?”
在他们心里,贺铸然一直是那个小时候,吃一个鸡腿还要一个冰淇淋的小孩子。
他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如何能够陪着一个瘫子,就这么过一辈子?
无论给他们再多的钱,再多的权势,他们也不能牺牲自己的孩子啊。
他们只是普通人,根本没法子够到苏家的家世,也没办法反抗苏家。
贺父跟贺母琢磨了很久,才决定从苏家唯一有可能为贺铸然着想,并且有能力放过贺铸然的苏碧曦身上,寻求帮助贺铸然摆脱这个泥潭。
现在贺铸然还没有跟苏碧曦结婚,男女朋友在法律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一切还来得及。
一旦贺铸然真得因为同情心,跟苏碧曦结婚了,他们辛苦养大的,唯一的孩子,这辈子就毁了啊。
贺铸然忽然停了下来,看着贺父已经佝偻下去的身形,两鬓的斑白,沉默了片刻,方才低低地开口,“爸爸,我的未来,你们也负不起责任。”
他已经长大了,能够也必须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起责任。
他现在只知道,他绝不能放弃曦曦。
等到他听到自己母亲跟苏碧曦说的话,心里就更火烧火燎一般,痛得几不能呼吸。等到母亲给苏碧曦磕头,逼着苏碧曦离开他,贺铸然不能克制地打开了门,向着自己母亲跪了下去,想扶起母亲,拦住她不再磕头,声音沙哑低沉,“妈,你不能这么逼曦曦。这都是我的决定,你有这么多话,为什么不来找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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