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碧曦答应了一声,“好。”
“秋天哪里都很美,我们找一个人少的地方。我朋友才去过新疆,说秋天新疆可美了,成片成片红色黄色的树叶,几百公里荒无人烟”贺铸然的眼睛闪着光,仿佛明天就要真得去新疆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曦曦,新疆到处都是沙漠戈壁,我们吃最甜的哈密瓜葡萄,一起做葡萄干,每天都看落日,好不好?”
苏碧曦张开嘴,想再说一声好,却如何也开不了口。
她不想拒绝他。
但是她必须拒绝他。
尽管贺铸然愿意承受她这个负担,带着她走遍大江南北,背着她环游世界。
她不愿意。
彼此的牵绊越深,回忆越多,留下的人,就越痛苦。
她很想把贺铸然赶走。
但是苏碧曦清楚地知道,即便是打断贺铸然的腿,他也会回来。
世人皆怕死。
其实死是最简单的,被留下的人,才是承受最多的人。
她越早走,留下的回忆越少。
她活着,无论是她,还是她的亲人,爱人,要承受的都太多了。
她只是希望选择一条不坏的路。
她就是一个胆小鬼。
苏碧曦咬着牙,眼眶通红,“阿铸,我不想骗你,也不愿意再骗你。”
看似只要她一点头就能实现的事情,需要极其惨痛的代价。
贺铸然沉默了一瞬,情绪低落了下来,“你明明喜欢的。”
他几近无赖地说道。
苏碧曦心头剧痛,忍住即将喷薄而出的哭声,“我喜欢,可是我喜欢不起了,我拿什么去喜欢……”
第237章
临近中午的时候,贺铸然便带着苏碧曦回了家。
出乎意料的,宋宜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是周末,也不是假期,才到中午,一直兢兢业业的宋宜就回来了。
大家心中都十分诧异。
齐姨只是在这里照顾苏碧曦的,并不多话,“阿鹤,今天天气好,我给你洗个澡好不好?”
苏碧曦不吃任何东西,每天只吃药打针,待会又要输液。
趁着中午暖和,洗澡不容易着凉。
苏碧曦的脸色有片刻的僵硬,而后点头,“好。”
这方面,贺铸然是帮不上忙的,只站在一旁。
宋宜却忽然开口,“阿鹤,今天妈妈帮你洗澡,好不好?”
这自然是好。
苏碧曦看向自己的母亲,这才发现宋宜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看上去是早有准备。
苏碧曦的房间就有独立的浴室,贺铸然跟齐姨避了出去,宋宜便来给苏碧曦脱衣服。
宋宜很久没有给苏碧曦洗过澡了。
苏碧曦刚出事,只能接受宋宜给她洗。
但是宋宜有自己的工作,没有那么多的空余时间,便是由后来的齐姨来洗。
自苏碧曦生日过后,宋宜除了来大骂过苏碧曦一次后,再也没有单独跟苏碧曦待过。
母女两个都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横亘在她们之间的,是一道解不开的结。
宋宜心里,无时无刻不在记着,苏碧曦有几天不曾吃过饭。
父母跟孩子之间,妥协的几乎都是父母。
宋宜给苏碧曦脱掉最后一件保暖内衣,便看见了女儿身上遍布的疤痕,千沟万壑一般,狰狞地长在女儿从未有过瑕疵的皮肤上。
她一看见,心中就好像被火烧一样。
宋宜永远也不会忘记,阿鹤做清创手术的那一天。
那一天后,宋宜做过无数个噩梦,梦见阿鹤的手术现场。
她亲眼看见了阿鹤的皮被割开,阿鹤的肉被切掉,阿鹤的骨头露了出来。
她怀胎八个多月,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女儿。
她受了这么大的苦。
宋宜恨不得是她替了阿鹤。
她每次看见女儿身上的疤痕,就心如刀割。
这样的苦,女儿以后还要再受无数次。
女儿已经是瘫痪了,褥疮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阿鹤又是那么容易过敏。
宋宜借着给苏碧曦放衣服的动作,擦掉了眼角的眼泪,把苏碧曦抱到了浴缸里。
苏碧曦本来就瘦,现在更是轻得如同羽毛一般。
宋宜先给苏碧曦按揉了一下心脏,倏地笑了一下,“阿鹤,其实妈妈很高兴。”
苏碧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你三岁以后,就不要爸爸妈妈给你洗澡了,说自己是个大姑娘了”宋宜说,“你那个时候只有爸爸膝盖那么高,就说自己长大了,不能在别人面前脱衣服。”
苏碧曦第一次这么说的时候,苏其慕简直哭笑不得,宋宜瞪大了眼睛,“那阿鹤要自己洗澡吗?”
小小的苏碧曦就眨着大眼睛,“阿鹤是大姑娘了,肯定能自己洗澡穿衣服,这有什么难的。”
的确是没什么难的。
只不过是洗了足足半个多小时,衣服扣子扣得乱七八糟,就赤着脚,头发也没洗地跑了出来。
然后就被苏其慕抓着,再洗了一遍。
一边洗,一边叫,“爸爸爸爸,我明天还要自洗澡,今天的不算。”
苏碧曦当然不记得自己三岁的事,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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