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纪的孩子,早早地就去了,家人只怕要把泪流干。
路过的白发苍苍的老人看了一眼,叹息着去了。来到这块公墓的人,谁又不是大把的苦跟委屈了。
湿热的风吹过,把墓地周围木棉的棉花吹了过来,把贺铸然蓝色的衬衫上沾上了一些。
贺铸然转过身,看着苏碧曦墓碑上的照片。
“曦曦,’鹤’博物馆已经开业了,霍金博士还寄来了贺信。不过,霍金博士前几天,也走了”贺铸然蹲下来,把墓碑前牡丹花上的木棉一点点拨开,“我下个月,就要去霓虹国了,起码有半年,不能来看你了。”
曦曦一直很喜欢霓虹国。
霓虹国在全盘西化的时候,保留下来了完整的民族文化。
不像是华国,所有的文化传承都像是遭到了洗劫。
但是曦曦一直没能去成。
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贺铸然眨了眨眼睛,眼里的酸涩根本压抑不住,泪水不由自主地划过面颊,摸着胸前戴着的吊坠。
吊坠里面是曦曦留下的一簇头发,跟他的头发,永远地放在了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贺铸然伸出手,轻轻地抚着墓碑上苏碧曦的照片,眼神眷恋地痴痴凝望着。
苏碧曦笑得绚烂如同阳光般的照片旁边,镌刻着苏其慕亲手写下的墓志铭:
如果悔恨能铺就路石
泪水能凝成阶梯
爱恋能牵绊亡魂
我们会一路去到冥世
接你回家
爸爸苏其慕,妈妈宋宜,哥哥苏彬檀,丈夫贺铸然。
第250章 白首之约
春日的未央宫,种满了苏碧曦喜欢的牡丹。
碧纱笼,安圣紫,白屋公卿,朝霞映日,倒晕檀心,粉楼点翠,九蕊真珠……
许多不该这个时候出现的,乃至唐宋之后才有的佳品,都出现在了未央宫前。
层峦叠嶂的花瓣,雍容华贵的凤仪,色泽艳丽,玉笑珠香,在和煦的春风下,风姿绰约。
许是清晨的雾气未散,花蕊上沾染了些露水,更是娇艳欲滴。
开得如此繁茂的牡丹,必是花匠精心培育了不知多少辰光。
苏碧曦自成了卓文君之后,来到这汉朝,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时候,坐在窗旁,欣赏自己最喜欢的牡丹。
自从她在祓禊时候被刘彻封为皇后,正大光明地被刘彻带到了未央宫,就一直被刘彻絮絮叨叨。
“君儿!你怎可亲自去给疫症之人诊病?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个道理你难道忘了吗?你可知晓此次黄河决口,因为疫症死了多少人,多少人绝了户?灾荒过后,黄河流域之地,我都可以再行分田,有些地方人都死绝了!”
刘彻把苏碧曦离开这段辰光压在心里的话通通说了出来,看见苏碧曦这意态闲散的样子,心里就更气了,“在濮阳之时,你乃是汉室翁主,身份尊贵,淌着浑浊脏污的河水,亲自去堵口抢险,你可曾对自己身份有过半分的自知?那是何等危险的地方,黄河随时都可能再次决口,我连连给你写信,你根本置若罔闻,还亲手抓着乡野灾民,差点亲手掐死他们!你可是汉室翁主,是要当皇后的人,怎可留下如此残暴不仁的名声,君儿!”
他说了这么久,苏碧曦不仅没有一点愧疚的样子,就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牡丹。
如果是平时,哪个臣子敢这么藐视他,他早就拖了臣子下去,直接打几十棍子。
可是对着苏碧曦,刘彻的火不好不发,又不好大发,都快把他憋屈死了,坐在软塌上瞪着苏碧曦,顾自生着闷气。
苏碧曦拿起绣着魏紫牡丹的团扇,遮住自己的嘴巴,悄悄地打了一个哈欠,眨巴眨巴眼睛,伸手倒了一杯刚煮开的茶,递给刘彻,“阿彻,说了这么多话,定是口渴了,快用点茶水,再用些奶糕,方才芷晴才送来的。”
刘彻哼了一声,根本不理她。
苏碧曦心里腹诽了刘彻一句,再次把茶递过去,赔笑着,“阿彻说的都是对的,我也有思虑不周的时候,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不用重典,根本无法压下当时的乱局。你也知道,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人就会拼上一条命去争抢。不杀几个人,哪里压得住?”
刘彻直接把茶嘭地放在了梨花几上,横着眉错着牙,“那也不需要你来动手!跟着你的三千羽林军是做什么用的?汲黯,你一再举荐的公孙弘,你的侍卫们,都是酒囊饭袋吗?让他们跟着你去,就是为了护着你。杀一个人还要翁主亲自动手,他们活着还做什么。”
苏碧曦静静地看着刘彻,忽然就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在封建王朝,尤其是在封建制度初初建立,刚从奴隶制过渡来,还有诸多奴隶存在的春秋战国,乃至秦汉,人命是有价的。
在权贵眼里,庶民奴隶的命,还比不过一匹绢,更别说在帝王的心里,天下皆是他的,所有人的命也是他的。
哪怕在现代,人命也是有价的,何况是在几千年前的汉朝。
不能为天子所用的人,都不该活着。
哪怕是汉室的三公九卿,在他眼里本质上也就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这是刘彻从七岁被封为大汉的皇太子开始,就受到的教育。
52书库推荐浏览: 柳亦瑜 女强文 快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