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当着刘彻的面昏倒以后,刘彻无时无刻不在担忧她出意外,总是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亲自盯着她才安心。
在汉宫里长大,刘彻遇见过太多这样的腌渍事。
“你当时尚年幼。”苏碧曦放软了身子,靠在刘彻怀里,双手握着刘彻的手,摩挲着他冰冷的手心。
“呵,宫里的孩子,年幼又如何呢?他人不会因为你年幼,就会纵容你犯错,就饶过你一命”刘彻嗤笑出声,说不清这笑声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的嘲讽,“大母一心一意要扶持叔父做汉室皇太子,后来长兄自尽,又迁怒到了臣子的身上。殊不知,叔父跟长兄的下场,大母何尝没有错处?大母凭着阿翁是大父的嫡长子,才做了汉室的皇太后,而后是太皇太后,却成日想着扶持自己的小儿子梁王为皇太子。她这么做,把自己的孙子置于何地?”
苏碧曦不知该如何劝他,唯有叹息,“十个指头有长有短,人心也都是偏的。”
窦漪房一生,在嫡长子孝景帝登基以后,就闹着把小儿子立为皇太子。等到皇太子刘荣自尽以后,却因自己孙子的死去责怪孝景帝,责怪对刘荣太过严苛的郅都。
这位汉室的皇太后一辈子,心都是偏的。无论别人怎么做,她都是没有错的,错的都是别人。
“我年方五岁,姑母就寻了栗姬,想把阿娇许给长兄做太子妃。栗姬记恨姑母一再给阿翁荐的美人,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姑母,让姑母颜面扫地。姑母养尊处优惯了,又是窦氏的窦太主,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姑母一怒之下,便打量了阿翁的子嗣,便想到了我。”
刘彻脸上现了极其轻蔑的冷笑,“姑母挑挑拣拣,阿母也想助我登上皇位,便定下了我跟阿娇,二姊跟陈蟜的婚事。阿娇从小被众人宠得无法无天,专横跋扈得犹甚姑母,自小便招人讨厌。阿母却要我讨好阿娇,要跟阿娇好好交好,说那是我未来的妻子。
“阿母无数次告诉我,我的皇位,竟然是靠着姑母,靠着阿母对姑母阿谀奉承,靠着我娶了阿娇才得来的……呵呵呵……”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阿彻。你我都知道,你能够成为汉室的天子,是因为孝景帝认为,你才能担下天下的重担”苏碧曦断然否认刘彻的话,“太后只有你一个儿子不假,可是先帝膝下的子嗣众多,还有你姨母的孩子,先帝也是颇为疼爱。”
她看着刘彻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先帝选了你,甚至不惜提前给你举行冠礼,只是因为你能撑得起汉室国祚。先帝是继承了“文景之治”之人,焉能昏聩到连太子,都要靠着妇人的地步?”
尽管刘彻能够被孝景帝选为汉室的皇太子,孝景帝的亲姐姐馆陶大长公主刘嫖,刘彻的母亲王太后,乃至于窦太后,都起了无可置疑的重大作用。可是刘彻本人的才干品德,绝对是孝景帝选刘彻作为继承人的主要原因。
孝景帝是一个心智成熟,乾纲独断的天子,在立储这样的事情上,既然能够抵得过窦太后要立梁王刘武的压力,岂能在最后功亏一篑,仅仅是因为刘彻娶了陈阿娇就退缩?
“原以为,待我做了天子以后,阿母就能好好过几日的太平日子。待接回二姊,你生下我们的孩子,阿母跟我们,就能一家团圆”刘彻将苏碧曦牢牢地抱在怀里,将头放在苏碧曦发上,低低地道,“如今,阿母跟我,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这次是田蚡,是王太后最看重的弟弟田蚡到了生死关头,王太后绝不会轻易地揭过去此事。
而田蚡的事情,的确是刘彻跟苏碧曦二人谋划,而后现在又袖手旁观。
王太后身为田蚡的亲姐姐,对田蚡的感情绝不是刘彻对田蚡的可以比拟。王太后经过此事,有田蚡的人命挡在了她跟刘彻母子之间,绝不可能跟刘彻再母子相和。
只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田蚡敢谋害苏碧曦,谋害苏碧曦腹中的孩子,刘彻绝无可能再次放任田蚡。退一万步说,假如放过了田蚡,岂不是在告诉田蚡,告诉天下人,谋害汉室皇后跟嫡长子,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便可以逍遥法外?
这是在纵容所有人对皇后跟嫡长子出手吗?
“我小时候,阿翁经常带着我出去街上玩耍。任何物件儿,只要我喜欢,阿翁没有不给我买的”苏碧曦眼睫垂了下来,眸子里泛起了水光,“我当时瞧着官道上跑着的马,觉得特别威风,便也闹着要去骑。阿母根本哄不来我。阿翁见了,便抱着我骑在他的肩膀上,带着我绕着院子跑了好久,跑得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我当时骑在阿翁头上,笑得可开心了,一个劲儿地学着骑马的人叫喊着,驾,驾……”
那时的她,何曾能够想到,卓王孙能够在明知董二郎命不久矣之时,仍然把她嫁到了董家?
她又何曾能想到,卓王孙会在董二郎去世后,仍然同意董家要她守节,甚至险些自毁面容,以示守节之心?
在司马相如纳妾之事传来,卓王孙却让她贤惠大度,接纳妾室?
在确定她不会扶持卓氏一族后,卓王孙会投向王氏田氏,甚至把她的生辰八字,乃至于贴身衣物给了方士,让其施行巫蛊。
苏碧曦在温室殿昏倒,过了一日一夜才醒转过来,安抚了已经暴怒的刘彻,拦下了他即将带兵围了武安侯府跟长乐宫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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