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楚难当的人,心思放在其他地方,身上也会舒缓一些。
“我咋会吃女郎的吃食?”阿豆连忙摇头,手上还不忘继续喂苏碧曦,“女郎用的吃食,我不自己尝上一口,心里就是不踏实。”
如果有人在吃食里面动了手脚,或者下了毒,也是毒了她,女郎是无事的。
苏碧曦闻言,心中叹息,面上扯出一个笑容,“也不知外院如何了……”
若是文锦翁主府今日被人攻陷,判臣定然会竭尽全力绞杀即将临盆的苏碧曦。翁主府所有护卫下人,只怕届时将被斩杀干净,一个不留。
这样黑的夜晚,秋风瑟瑟,凉到人的骨头里去。
黎明的到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辰光。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等来黎明。
在翁主府前院主院的窦成屹拿着翁主府的舆图,镇定自若地发出一道道命令下去,“若是敌人不曾攻击,绝不可主动出击。
“将所有的机关陷阱尽数打开,所有人退回内院。
“备下的毒药尽数洒在外院,洒上水。
“将府中所有小的尖锐之物,诸如钉子楔子全部扔到机关陷阱之中。
“翁主府所有能战的侍卫家丁,沿着内院高墙,按照方才我吩咐的,各位队长依次布防,可明白呢?”
翁主府侍卫统领辛齐带头领命,旗下十数位队长也应诺,只文锦翁主府长史桑弘羊面色阴沉,“如今殿下正在生产,长安城重兵尽数派往函谷关武关,无人可援。世子不仅不以攻为守,打退强敌,反倒要退守内院,将外院拱手让人。”
桑弘羊见辛齐跟减宣等人已经领命而去,更是怒从中来,“若是翁主府失守,吾等不得逃生,莫非世子就能安然无恙?”
他才是翁主府长史,按理此时一切事物皆要听从他的派遣才是。退一万步说,辛齐才是翁主府统领。
即便他不擅长武事,也应该是辛齐做主,哪里轮得到窦成屹一个外人,还是居心叵测的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
魏其侯世子窦成屹可是窦氏族人,是太皇太后亲侄子之嫡长子。尽管殿下被馆陶大长公主认为义女,可窦氏跟殿下哪里能有多少情分。
常言道妇人生产时神志不清,殿下莫不是糊涂呢?
“桑大人此言差矣” 窦成屹并未被桑弘羊的话激怒,不慌不忙地走向内院的第一道高墙,“翁主府建造,仆粗粗看来,本就是玄机奥妙,外院中更是机关遍布。即便仆在外领兵攻打,只怕也要用人命来填,耗费时日,才能鲜血淋漓地来到内院。而内院高墙耸立,甚至还有碉堡,大门都用精钢铸成了三道。”
皇后殿下打造这座翁主府,不可谓不是铜墙铁壁。这恐怕本就是她手中的一张底牌,用来做退路之用。
莫怪天子离开长安,作为长安城最重要,怀有天子嫡长子的皇后,不待在汉宫之中,反倒来到了文锦翁主府待产。
“外院占地宽广,若是让侍卫布防,未尝不能反守为攻,再加上火箭热油……”桑弘羊仍然不死心,继续劝着窦成屹。
辛齐跟减宣对于殿下的话从来不会有一刻迟疑,现下对窦成屹也是言听计从。
“桑大人长于财货,恐怕还未曾瞧过外面的形势吧?” 窦成屹一边跟几个驻守第一道内门的队长确认布防,亲眼看了岗哨之后,才抽了空闲答话,“如今敌人只是围困了翁主府,围而不攻。桑大人以为,他们为的是什么?”
桑弘羊顺着他的话问,“为何?”
“因为如今率人攻打翁主府的,乃是曲城侯蛊迎” 窦成屹斩钉截铁地开口,目光灼灼地看着桑弘羊,“且不说皇后乃是谋略过人之奇女子,就只有文锦居士的名声,只要是一个带过兵上过战场的将领,就不可能敢在第一时间强攻翁主府。”
一个能够算过去未来,通天晓地的文锦居士,谁能够不忌惮?指不定你刚让一百人攻打正门,人家立刻就能从正门射出无数火箭滚石来,将你打个片甲不留。
谁能打赢一个神仙?
“曲城侯蛊迎是叛臣之中,唯一一个真正上过战场,且饶有胜绩之人。如果我是判臣,就一定会推选曲城侯蛊迎来攻打最为紧要的翁主府。”
窦成屹抽出架子里摆着的长枪,气势如虹地挥了出去,“蛊迎是出了名的爱兵如子,又谨小慎微。他绝对不敢拿人命来填,活生生堆出一条血路来。他不敢,自然有人逼着他来做。等到他真得这么做了,却一败涂地,就会有人跳出来,将他逼下去。”
翁主府人手有限,犯不着在外院就跟敌人将人都拼光了。
以外院的机关陷阱,至少要填上超过百人的性命,才能开出一条路来。
但是翁主府之外的地形,能够铺开五百人,就已经十分不易了。
任何一场战争,己方还未曾见到一个敌人,就损失了超过两成的士兵,只怕就要军心涣散,甚至就会有逃兵。
逃兵这种东西,有一就会有二。
并且这种计算,是在训练严谨,真正上过战场的军队中得来的。今日能够来攻打翁主府的,最多不过是各府拼凑起来的府兵护卫。
别说令行禁止,恐怕能否听从曲城侯蛊迎的话,都是未知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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