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还想再打两局?”
...
——
‘砰——’厨房传来刀切到案板上的重重一声。
“小声,快来厨房看看。”宋爸爸的大声招呼宋声。
“什么事?”宋声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回应,眼皮微肿。
“你来看看就知道了,快来!”爸爸再次催她,语气轻快。
宋声犟不过起身去厨房,看到案板上放着一只鸡,褪光毛后,爪子被切断。
爸爸笑呵呵地问她:“你看我这是不是解剖啊,今天爸爸给你炖鸡汤。”
“你这是截肢,而且还是病患已经抢救无效丧失生命体征,被你分尸。”宋声哭笑不得,“医生要是像你这么干,是会被吊销执业医师资格证的。”
宋声正说着,爸爸又一刀剁掉鸡头:“那你平时解剖怕不怕。”
“没感觉。”
宋声第一次亲自碰蟾蜍只觉得臭气熏得眼睛疼。
隔着医用手套抓了蟾蜍半天,冰冰凉凉的蟾蜍好像被自己的体温温热,竟然觉得它乖乖的有点可爱。
他们要用蛙心取血观察血细胞。
最后蟾蜍心脏停跳血液凝固的时候,宋声很难过,明明之前还在她手里有过心跳。
为医学献身的小动物千千万。
一众人最后聚在一起为小蟾蜍放《往生咒》。
饭桌上已经摆好蒜蓉西兰花,醋溜白菜,清炒土豆丝。西兰花翠绿,白菜浅绿,土豆嫩白。
最后鸡汤出锅开饭。
“我今天看新闻说有个医学院的学生期末复习猝死了。小声,你学习可不要太拼。”妈妈夹起一筷子土豆丝放到宋声碗里。
宋声撇撇嘴:“当初不是你们让我报医学院的嘛,现在又怕了?”
“那你想报的中文系又没啥好出路,而且你理科生也不能报。你说要去A大,专业根本不好选,都是毕业即失业的。现在社会竞争这么大,他们都说医生好就业。”
爸爸慢声细语,“我和你妈当了一辈子老师,教书育人倒是不错,但是现在老师不缺啊。”
宋声不知道在拧巴什么:“你们非要我学理,我去参观泡在福尔马林的尸体的时候我还在想如果能安安静静读书多好。”
眼下浸透在冗杂的医学里,她总忍不住幻想当初报中文系该多幸福,或者去了A大,和江回一起学习也好。
日光明亮,清风徐来,慢慢悠悠读杂书的日子。
她还是下意识把自己眼前的不乐意怪罪给别人。
“只要就业了就好,咱也不追求什么名医,就当个普普通通的小医生,没啥忧心的就好。”妈妈说着又要给她盛鸡汤,“你这两天怎么吃这么少,正是用脑时候,可不能缺了营养。”
吃得少吗?
昨天晚上吃过晚饭还是饿,10点去冰箱拿了一包吐司。
父母习惯早睡,客厅一片漆黑,宋声偷偷摸摸回了卧室。
胃里空虚得难受。
金黄色的吐司表皮散发出糖被烘烤的焦香味,宋声手指触到吐司的瞬间,脑子放空,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吐司的美味。
几乎没怎么嚼,胃里感觉有了柔软的面团食物以后,才停下来,几乎没反应过来已经吃了一半。
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打算稍稍吃一点就停,可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她的牙齿沉溺于咀嚼的快感,胃部迷恋着谷物的美味,完全败给食欲。
宋声一边吃一边掉眼泪,她是真的不想胖下去,她不想一年四季运动裤,不想臃肿地面对江回,可是也真的好想吃东西,好想有什么东西填满她的胃。
吐司很快吃完,宋声陷入深深的自我厌弃,可另一方面,她还在贪恋着吐司的香气,还想吃东西。
暴食,七宗罪之一。人类永远在欲望面前如此卑微。
所有的负面情绪被夜晚无限放大,宋声哭了很久。
宋声不情愿地抢过碗:“不要了,够了,我就是医生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
日记本还在抽屉,do the list最后一行的对勾迟迟划不下。
她没有勇气重启清单,连自己的嘴都控制不住,凭什么去走近那个光芒万丈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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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溪发来消息:最近我好寂寞哦,出来逛街吗?[笑脸][笑脸][笑脸]
宋声对着手机屏纠结,逛街真的是灾难了。
她想起高中时代某次过年买裤子的尴尬场面。
店里裤子很多,妈妈让她挑喜欢的买,她直接挑了一条最肥的牛仔裤。哪有什么最喜欢的,只要有一条能顺顺利利穿上她就最喜欢。
使了一番劲穿上,紧绷,黑蓝色的牛仔裤直白地勾勒出腿型。
她在试衣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非常难为情。
出去以后妈妈问她要不要,她摇头。
店员之前花式推销,看到效果也噤了声,讪讪地说:“主要是你给你家闺女穿的棉裤太厚了,现在的姑娘过冬都是打底,穿上打底套裤子肯定更方便。”
妈妈顺着话说:“对对,主要怪我,平时也不爱打扮孩子,怕她冻腿只给她穿棉裤。”
宋声慌慌张张跑回试衣间。
四壁皆白,空间逼仄得她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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