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疲倦的躺在床上:“瑾儿,我扰你一晚。”
慕瑾推了推她:“你好好睡,把束胸也解了吧。”
“不用,睡吧。”
慕瑾不依不饶:“你给我起来,我帮你解。”
“好好好,大小姐伺候我宽衣解带。”
慕玖慢悠悠的坐起来毫不避讳的脱了里衣,到底是骨肉至亲,不用担心身份泄露,不用担心暗箭算计,她可以彻彻底底放下伪装有片刻的放松。
慕玖单薄的身体遍布纵横交错的伤疤,新伤旧痕触目惊心,腋窝下缠着束胸用的白色布条显得格格不入。
慕瑾颤抖着伸手一层层解开,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那人身穿银甲骑着踏雪手持流霜剑风流肆意是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旁人信了,慕瑾也信了,以为她真的刀枪不入,无痛无觉,无悲无喜。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伤疤覆盖之下是根根可见的骨头,还没有她丰润,单薄的可怜。
“你……不疼吗?”
“什么?”慕玖随意把解下的白布放在一旁,穿上宽大的里衣才发觉慕瑾满脸泪痕的望着她:“怎么哭了?”
她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慕瑾哭的更厉害了,手指攥着薄被尽力压制着哭声显得十分楚楚可怜,慕玖不明所以的把她揽在怀中:“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哭了。”
慕瑾抽泣道:“伤口……不疼吗?”
慕玖道:“这些伤口就看着唬人,一点都不疼的,上阵打仗谁还能不受点伤呢?”
“那是一点吗?”慕瑾反唇相讥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郑重道,“我不需要过什么荣华富贵的日子,阿珩身为慕府独子也不需要你为他遮风避雨。
凤凰令始自慕府,你没有受过慕府哪怕一天的护佑,不必承担它的责任。
可你为了楚策,便不要我们了吗?
姐,你是我和阿珩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仗,你若不在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慕瑾的话宛若一把利刃插在了她的心口,她至死都不会忘记她爱如珍宝的妹妹衣衫不整的躺在她怀中奄奄一息。
“姐,我死了你和阿珩还可以好好活着,你若不在了,我和阿珩失去你的护佑必死无疑。
可以成全你为国为民的夙愿,成全你的天下大义,我很高兴。
姐,你带我回姑苏好不好?”
那是瑾儿唯一一次叫她姐姐。
慕玖紧紧搂着慕瑾,低声道:“瑾儿,我不会丢下你和阿珩不管的。
可你也要知道在这乱世之中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何况凤凰令是慕府子孙摆脱不了的宿命,那些阴谋算计战场杀戮有我一个人便够了,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再牵涉其中。
你和阿珩无灾无难才能免去我的后顾之忧,你相信我,姐姐可以保护好自己。
至于楚策,择日我会寻个机会登门退婚。”
慕瑾从她怀中起身怔愣的看着她有些回不过神来,略带哭腔道:“你说话算话?”
她笑:“大将军一言九鼎。”
慕瑾道:“楚策还比不上沈公子呢,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了,死活都要嫁。
人家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还眼巴巴的凑上去陪他打天下,心甘情愿掩盖未婚妻的身份,他那位侧夫人他自己都不管你倒宝贝的和什么似的,平白受了楚府那么多冤枉气。”
慕玖似真似假道:“谁让我以前眼瞎呢。”
“你与沈公子同床共枕对你清誉有损。”慕瑾下榻洗了洗脸用帕子拭了拭手理所当然道,“他不该对你负责吗?”
“与他无关。”慕玖真想不出她还剩下什么清誉,平白无故沈卿书就要对她负责委实冤枉。
她躺在枕头上拉了拉被子道:“我困了,先睡了。”
隔了好久慕瑾才在她里侧躺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往她怀里靠了靠呼吸慢慢变得均匀。
没有安神香慕玖了无睡意,睁眼到天明,披衣起身时慕瑾迷迷糊糊也醒了:“你还病着呢,怎么就起了?”
慕玖轻声道:“你继续睡吧,我去练剑发发汗。”
慕瑾翻了个身含糊道:“还好你睡觉老实,估摸着没被他占便宜。”
慕玖心虚的束胸穿衣服,她和沈卿书一块睡还真不老实,把手绑起来都改变不了次日她抱着他睡觉的事实,该占的便宜都占了。
因安神香之故,沈淮睡得很沉,醒来时室内一灯如豆,透过疏窗隐隐可见东方泛起浅淡的鱼肚白,床榻旁的小几上放着他昨日所穿衣袍,干净整洁。
他收拾齐整推门而出,院子不大铺着青石板,一夜风雨打落了满地白玉兰花,慕玖身穿一件宽衣窄袖的蓝色单袍,缎带束发,手持一把长剑,身形奇快,剑招无形,衬着芭蕉翠染就像一副行云流水的字画。
“沈公子早。”沈淮回头便见慕瑾站在他身旁望着舞剑的慕玖骄傲道,“我哥剑法很厉害的。”
沈淮颔首一礼随口问道:“慕玖房中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安神香气息?倒像是经年累月留下的。”
慕瑾回道:“哥哥离了安神香便睡不着,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安神香越用越多,失眠梦靥的病根却总不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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