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你,亏欠良多的应该是另一个女人,是阿辞……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腹中怀着你的骨肉,却因为不想让你为难,因为同情我,二话不说,就自行离京,远走天涯。更是在走之前,还记挂着抢了她夫君的我,给我留下医治的良方。这般大度、良善的女子,你辜负她,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孟璟听她带着哭腔,一字一句地说着,全身上下就好像灌了铅一般,再也不能向她靠近半步。
他的心脏剧烈地疼痛着,仿佛被刺入了无数把的尖刀。
原来……在这场感情变故中,错的那个人,只有他!
十年前,是他辜负了阿芫,害得她整整十年人不人,鬼不鬼,躲在山里清苦度日;十年后,又是他辜负了楚辞,害得她怀着身孕还要奔波天涯!
他错得太离谱!
他自以为他放弃楚辞,她会过得更好,可是他却从未过问过她的想法。
他自以为迎娶阿芫是对她最好的补偿,可以将欠她的幸福,十倍百倍地还给她。可实际上,他早已经不是那个能让她幸福的人,他如今塞给她的,除了负累就是痛苦。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
不知过去多久,一室寂静中,他终于低头朝她看去,望着她脸上的盛世红妆,嗓音沙哑道,“如果回到王秋生的身边,你能得到幸福,那本王……便允你!”
“阿芫,你走吧!”
阿芫闻言,眼皮颤抖着望向他死灰一片的眼睛,目光复杂地轻轻颔首,“王爷以后……也多保重!我们……有缘再见罢!”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喜堂外走去。
围观的文武百官将事发经过看得清清楚楚,皆自发地朝两边退开,给阿芫让出一条路。
阿芫身着如火的嫁衣,头戴缀满明珠的凤冠,就这样一步一步,离开了摄政王府……
“王爷!”
韩赭在阿芫彻底走远后,行至孟璟身边,低低地叫了声,为难道,“这满堂的宾客……”
“不必遣散!”孟璟听他询问,骤然抬起眸来,眼神冷漠地从喜堂里所有官员的脸上扫过,而后朝着众人寒声道,“今日,便请诸位替本王做个见证。”
“……”文武百官不敢接话,鸦雀无声。
而孟璟,就在他们眼皮自底下,突然间,没有任何预兆地拔出韩赭腰间的短刀,朝自己脸上划去……
他划得极狠,从眉骨到唇角之间,很快出现一道血线。
“王爷!”韩赭没想到他会对自己动刀子。睁大眼睛,瞳孔紧缩,差点吓懵了,反应过来后,劈手就要夺刀。
可孟璟的身手在他之上,他近身与他缠斗了几招,都没有抢下短刀。
孟璟趁着空档,又决绝地在自己脸上划了一刀。
两刀划完,他原本冷峻如神祇的面容立刻变得骇人至极。
也是到这时,他才扔掉手里的短刀。
无视喜堂中所有人的目光,他目光冷淡地看向前方虚空,声音低沉又缥缈道,“今日便劳烦大家做个见证,以后,本王的摄政王府中不会再有任何一个女主人!王妃之位永远虚悬!”
“本王做了太多的错事,已无脸见人,以后便以黑铁覆面,为本王曾经辜负过的两个王妃赔罪。”
“王爷!”韩赭又叫了一声,堂堂七尺男儿,眼中竟已含了泪水。
在场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看孟璟满是鲜血的面孔。
直至孟璟挥手,他们才一窝蜂,争先恐后地朝外涌去。
“卑职让人去请大夫!”看那些官员离开后,韩赭拧身便要往外走。
孟璟没有阻拦,他一个人,踽踽地朝云水居走去……
身后,是一片火红色的萧索。
京城的事,传到江南那边已经是半月后了。
当时楚辞正在试嫁衣。
她见到芸娘心不在焉地走进来,便随口问了句,“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当着南郡王府的婢女面前,她不好说什么,只得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
楚辞看出她有心事,试完嫁衣后,立刻将房中其他人斥了出去,然后将芸娘招到面前,看着她魂不守舍的表情,疑声道,“芸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是在外面受了欺负?你说出来,我定然帮你讨个公道!”
“回姑娘的话,没有人欺负我,郡王府里的人都很好。”芸娘连忙摇头反驳。
楚辞不信,又追问了句,“没人欺负你,那你这般神情是为了什么?”
芸娘用力地咬了下唇,终究还是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地,含泪望着楚辞道,“奴婢不敢隐瞒姑娘,是……是京城那边,传了些流言过来,奴婢外出时刚好听到了!”
“京城?”楚辞皱了皱眉,“是关于摄政王府的?”
芸娘点了点头。
楚辞微怔片刻,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芸娘便继续道,“外面那些人……他们、他们都说,阿芫姑娘在婚礼上悔婚了!然后王爷自毁容貌,说对不起两位王妃,以后……再也不会立王妃,下半辈子都会用黑铁覆面,向两位王妃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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