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王被老夫人说得低下头去,眼眶更红了,手伏在地上,连声道,“儿子不敢忘!不敢忘!”
“那你就闭嘴!今日处置的是老二,你和老三睁大睁大眼睛看着就是,少说那些有的没的混账话!”
“……是,母亲!”南郡王和三老爷犹豫了片刻,同时沉声应道。
老夫人见两个儿子老实,这才松了口气。
跟着,目光一扫,又落在二房父子三人身上,她目光微凝,长长地吐了口浊气,然后开口道,“老二,你们父子犯下这般大错,即日起便搬出郡王府,你可有异议?”
二老爷前畏老夫人的威严,后惧楚辞的凶残,哪里敢反驳,他青肿,苍老的眼皮颤了颤,拱手正要答应,可身边的二儿子陆邑和却突然开口,看着老夫人,嗓音悲痛道,“祖母,孙儿自知父兄、母亲铸下大错,无颜再呆在府中……孙儿愿意认罚,亦愿意代父兄、母亲向楚姑娘磕头赔罪,可宁儿她……对于这些事却全不知情,又是小女儿……求祖母看在她素来懂事的份上,留她在身边伺候,一来,她可以代和儿多尽一份孝心,二来,也不会太耽搁了她的婚事。”
陆邑和态度恭敬,说的又有理有据,满眼满心,全是对小妹的爱护,对祖母的孝顺。
老夫人不得不动容。她眼皮一抬,看向跪在一旁,身形消瘦,正默默垂泪的二孙女,片刻后,叹了口气,低低道,“宁儿的事,还要问过你大哥和楚姑娘的意思。”
楚辞和陆小郡王冷眼旁观到这里,哪里看不出,老夫人这是心软了。
只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二老爷父子能想出这般恶毒的诡计,她的独生女儿又怎会是良善之人。
这般想着,楚辞还未开口,陆小郡王已经握住她的手,先一步冲着老夫人道,“祖母既然要分家,那还是分得干净些好……再说了,二妹妹蕙质兰心,最是孝顺,她肯定也想和自己的爹娘、兄长同甘共苦……二妹妹,你说是吗?”
说到最后一句,他眉眼一弯,似笑非笑地朝陆兆宁看去。
陆兆年如今正是豆蔻之年,模样虽然青稚未脱,但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她眼眶红透,如小鹿一般地朝陆小郡王看去。
垂泪许久后,才违心细声细气地道了句,“风哥哥说的是,宁儿想跟爹娘、两个哥哥一起同甘共苦。爹娘和哥哥向来待宁儿如珠如宝,宁儿绝不能抛下他们……求祖母成全。”
老夫人看自己的孙女哭成这样,心都要碎了,她低头轻轻地拭泪,过了许久,才软着声音道,“罢了罢了,既然你想随着你的爹娘,那就随着他们吧……祖母以后有时间,再去你们宅子里看你!”
“宁儿谢祖母体恤!”陆兆宁说着,软软地拜倒在地。
老夫人担心地上寒凉,又忙让碧心去扶。
陆兆宁的事情告一段落,老夫人又饮了一盏楚辞给她开的养身茶,然后才继续道,“至于分家后的家产分置……老二,你有什么想法?”
二老爷抬起头,闷闷地看了老夫人一眼,又趴了下去,伏低做小道,“儿子全听母亲的!”
“那好。若是按我的意思,凡是郡王府登记在册的东西,你们就一件都不要带走,丫鬟、奴才也是,但凡府里造册的,统统留下。”老夫人目光平静,一字一句地说道。
二房几个主子听到,一下子就呆住了。下一刻,二夫人没忍住,尖声尖气地驳道,“母亲是想让我们二房净身出户?”
“不然呢?你们还想靠着郡王府的名头作威作福?!”老夫人反问着,语气冰冷,明显是动了真怒。
二夫人不管这些,只是梗着脖子声声质问,“凭什么!我们不就打死了一个小丫鬟,凭什么就要我们净身出户!这金陵城里,哪家没有几个屈死的小丫鬟,凭什么我跟我们爷就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老夫人,您别忘了,我们爷才是这郡王府里真真正正、货真价实的嫡长子!我们安儿、和儿,才是正正经经的长房嫡孙……”
最后两句,她说得理直气壮,颇有几分气贯长虹、扬眉吐气的气势。
老夫人却被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气得浑身颤抖。她面色煞白,嘴唇哆嗦,头往后仰,半晌都呼吸不过来。
楚辞见状,连忙上前替老夫人顺气,一面替她调理,一面威胁地瞪向二老爷,不怒自威地反问,“二老爷不说话,莫非也是这么想的?”
二老爷听到楚辞状似魔音一般的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想都没想,一扭头,冲着脸红脖子粗、据理力争的二夫人就是狠狠一巴掌,又指着她的鼻子,厉声骂道,“你这个贱人,谁准许你对母亲不敬的!母亲要是气出个什么好歹来,看我不打死你……分家这事,母亲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净身出户就净身出户!你再有异议,就滚回苏州去!我们陆家,容不下你这不敬长辈的刁妇!”
二夫人没想到二老爷会打骂她,一下子愣在原地。良久,才反应过来,张牙舞爪地朝二老爷扑去,尖利的指甲直直朝他脸上的伤口挠去……
二老爷对二夫人早就没了情意。现在见她像个母大虫似的扑过来,眼中满是厌恶,他就地滚了个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冲着她的胸口就是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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