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不甘示弱,“您老人家夸奖了,我本事大啥呀。我就是县太爷家里一个笨丫头,因为嘴笨手笨不会服侍,才会我家太太赶出来到静园打杂的。咦,您老人家拿鸡毛掸子干嘛?想替我干活儿?这可使不得,您老人家快放下,放下。”
里面吵起来了,听起来是严嬷嬷发狠要打杏儿,平远侯府的人劝,静园的女仆也劝,两边都是自己人向着自己人,但除了严嬷嬷都不想闹事,声音高入云宵,却没真正打起来。
邓琪华惊讶,“我竟不知杏儿这个丫头如此能干。婉婉,你赶紧把这个丫头叫回县衙吧,有她帮忙,你岂不是如虎添翼。”
任婉然道:“惭愧惭愧,我也不知杏儿这般伶牙利齿。我今天就是要带她回家的。”
三位姑娘不觉一起笑了。
任家本来是太太蓝氏说了算的,可自打庆阳侯被抓,任若光美名远扬,官威大震,上司也褒奖了好几回,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前途似锦。如果不是任婉然的主意,任若光哪有今天?他也就器重起任婉然了,现在任婉然在内宅最有地位,不管她说什么,任若光都支持她,蓝氏气得干瞪眼没办法。
之前蓝氏能把杏儿撵到静园,现在任婉然就能公然把杏儿带回去。
芝儿、杏儿,是任婉然的两个贴身丫环,蓝氏发作杏儿,其实是敲打任婉然。现在任婉然翻身了,当然要把杏儿要回来。
“嬷嬷消消气……”有人在劝严嬷嬷。
“我为什么要消消气?我是夫人的陪房,在府里是有体面的,就算是三姑娘找着了,她也得敬着我,也得听我的!我虽是下人,却是服侍过长辈的下人,她在我面前摆不起千金小姐的谱。她一个在静县小城长大的姑娘,什么都不懂,这一路上都靠我教导她……”严嬷嬷带着怒气,又很自负。
陆姳忽然不愿进去了,请芝儿进去叫杏儿出来。杏儿出来后,陆姳知道平远侯府来的人是以严嬷嬷为首,无论是护卫家丁还是婆子侍女,都听严嬷嬷指挥,更不愿进去了。
“走。”陆姳有了决定。
邓琪华、任婉然自然是支持她的,陪着她一起离开了静园。任婉然却也担心,“不跟着他们,你怎么回京城,怎么回平远侯府?呦呦,你是侯府千金,流落在外面可不行。”
“回自然是要回的,不过我可不和这严嬷嬷一起,她太讨厌了。”陆姳笑道:“放心,我自有道理。”
她想到一件事,“对了,这严嬷嬷好惹事,如果她要找的人一直找不到,会给静园、给任大人添麻烦。不如引导她往云来客栈去一趟,如果她要带个假千金走,由她去。”
“呦呦,你这是何意?”邓琪华被她弄糊涂了。
陆姳说的轻描淡写,“她找不着人,便一直不走,岂不讨厌?打发走她是正经。”
邓琪华更糊涂了。
不只邓琪华,任婉然一时半会儿的也没猜到陆姳要干什么。
陆娩暂住邓家,回去后便收拾行李,准备回京城。邓琪华再三想不通,特地去问请教她的父兄,“爹,哥哥,呦呦这是什么意思啊。”
邓琪玮细细问了当时的情形,沉默不语,邓飞本是对小女孩儿的事不感兴趣,但和陆姳有关,他可不敢大意,和邓琪玮一样听得异常认真,问道:“柱国大将军?为父没听错吧,呦呦的母亲,是柱国大将军的独生爱女?”
“是啊。”邓琪华点头,“我记性多好呀,肯定没记错。呦呦亲口说的,她母亲是柱国大将军的独生爱女。”
“原来是这样,为父知道了!”邓飞也不知是太高兴了还是怎么地,双手兴奋的拍着大腿,“玮儿,华儿,柱国大将军这个官衔,自打高祖皇帝到现如今也没有几个,离得太近的一个,便是鼎鼎大名的谢擒虎大将军了。这位谢大将军天纵奇才,屡立奇功,就只一样不好,只有一个独生女儿,没生下儿子,没留下传后之人……”
“姓谢,那对了,我记得呦呦说过她母亲姓谢。呦呦以她母亲为傲,说她母亲和才女谢道韫一样才气纵横,学富五车。”邓琪华忙道。
“柱国大将军现在如何了?”邓琪玮关切的问道:“柱国大将军无疑是位风云人物,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柱国大将军英年早逝,不到五十便走了。”邓飞神色暗了下来,“柱国大将军走了之后,谢氏族中因他无子,替他过继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这个儿子后来断送了整个谢家……”
“怎么说。”邓琪华、邓琪玮头皮发麻。
邓飞长叹,“很多年前的事了,我也说不大清楚。你们只需知道,这个过继来的儿子打了败仗,降了敌,为敌军做内应,害我大周连失数城,边民被杀,生灵涂炭,并且折损了一位亲王,显宗皇帝的亲生子……”
邓氏兄妹不寒而栗。
投敌叛国已经是罪不容诛,他还连累了那么多平民百姓,连累死一位皇子、亲王。
这样的罪行,真的能断送整个谢家。
“谢夫人,也被他连累了么?”良久,邓琪华才颤声问道。
邓飞摇头,“那便不是我能知道的事了。我朝律法,罪不及出嫁女,彼时谢夫人已经嫁到平远侯府,她不再是谢家的人,而是陆家的人,按律不该连坐。不过,显宗皇帝痛失爱子,对谢家的出嫁女,未必能宽宏大量、轻轻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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