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诺没答,林宴低头见她光脚踩在地板上,再次蹙眉。
程舒诺察觉他的视线,往林宴怀里靠,手臂圈住他的腰,紧紧抱着他,然后脚踩到林宴的拖鞋上,朝他笑着说:“快!江湖救急!帮我擦擦嘴!”
林宴怕她摔倒,赶紧抱住程舒诺,他还来不及追问一句,程舒诺已经凑到他嘴角,含着笑吻他。
程舒诺很瘦,腰身纤细,林宴隔着薄薄的浴巾搂着她,她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混着女人特有的体香,林宴掌心有点热,可还是克制下来。
程舒诺倒是很快离开他的唇,冲自己调皮的吐舌,娇笑着说:“擦干净啦,刚刚嘴巴上粘了东西。”
林宴就是心理再多的烦乱思绪也被程舒诺此刻的笑容治愈了大半,他不觉莞尔,将程舒诺抱起来,淡声问:“饿了吗?”
程舒诺借机盘上他的腰,她舔了下唇,“饿的话,林律师给吃吗?”
林宴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默了一瞬,喉头滚动,没说话。
程舒诺有些受伤,林宴的自控力也太强了吧,自己和自己别扭一晚上了,她想把林宴骗上床真的太难了。
她有点懵,林宴已经把她放到沙发上,两人平排坐下,林宴倾身打开茶几上的袋子,“点了披萨,面……”
程舒诺打断他,“林宴,我们聊聊。”
“先吃饭。”
“先聊聊。”
“吃饭。”
“我生气了。”
“……”
林宴把刚打开的餐盒重新盖好,转身看向程舒诺,“你说。”
程舒诺往他身边挪近了点,她拉起他的手,“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林宴看着程舒诺沉默,他有太多想问的了,可他不敢问,也怕旧事重提害她再伤心。
程舒诺其实懂林宴,她轻轻垂下眼,主动坦白,“你出差的那个月,外婆出事,我浑浑噩噩的一直没发现不对劲,后来我们分手,过了几个礼拜,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怀孕了,你那时候已经去帝都了。”
林宴手心很冷,程舒诺用力握住,尽量平静地说:“我不瞒你,最开始知道消息我的想法就是打掉,我们已经分手了,生下来无论是对你对我还是对孩子都太不负责了。我虽然爱你,可我没那个底气做单亲妈妈,对你来说,前女友背着你偷偷生孩子也是很糟糕的事情,你没法和你未来太太交代,对她也不公平,成年人分分合合太正常,不改多个孩子……”
程舒诺轻轻说着,林宴心思一点点攥紧,那么无助的情况程舒诺居然还在替他考虑,他深呼吸,把程舒诺抱到自己腿上,圈住她的腰,把人搂近怀里才能稍微不那么难受一点。
程舒诺依偎在林宴胸口,也抱住他,“可等我预约了手术,躺在手术台上,我又害怕了,真的害怕,冷冰冰的,也没人陪我……”
林宴顿时红了眼眶,他低头抵着程舒诺额头,声音发颤:“不会了,我以后都会陪着你。”
程舒诺低低“嗯”了声,更用力的抱住他,“我当时想着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孩子好像是我唯一可以留住的东西。林宴,我舍不得,我那个时候失去外婆,失去你,我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手术还没开始我就后悔了,我想这不仅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啊。你如果再也不回来,好歹还有人能陪我。我还是有信心不打扰你的,你要是回安城,我就搬去别的城市,总之不让你知道。”
程舒诺只是假设,林宴却疼得整个心都被揪了起来,程舒诺很勇敢,比他勇敢了千倍百倍,可只要想到她说的以后再也不见面,他就真的像被人凌迟处死一样。
他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
程舒诺察觉到林宴的紧绷,她思忖片刻,调整坐姿,跨坐到林宴腿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和他面对面,“不许难过,都过去了,我现在和你说是怕我妈夸张了,你又自己和自己较劲。”
林宴看着跟前的程舒诺,嘴唇翕动,艰涩地开口:“小诺,我没法不难过。”
他一瞬不眨凝望着她的眼睛,心头越来越重,林宴逼自己问出口:“孩子是怎么没的?”
程舒诺愣了愣,她害怕林宴深沉的眼神,思忖片刻,道:“当时在维亚加班,下班的时候下大雨,我走得太急摔了一跤,太晚了路上没什么人,我自己又起不来,拖了很久才来了俩救护车,没来得及。”
她没过多渲染,很客观的陈述事实,将一个人躺在大雨里的绝望和痛苦统统藏起来,不着痕迹的抹掉,她舍不得林宴伤心。
程舒诺自以为藏得好,而知道真相的林宴却因为她的这几句话,整个眼眶都红了圈,手臂忍不住发颤。
他不敢看程舒诺,别开眼,可却再也没法忍耐,眼睫一眨,眼泪便从脸颊滑了下来。
程舒诺看到林宴眼泪的那一刹,整个人都怔住了,她何曾看过林宴的眼泪啊,在她眼中,林宴永远是冷冽,强硬的,从容的,可真真切切看到林宴为自己流泪的这一瞬,程舒诺却无比的心疼。
她掰过他的脸,正对自己,程舒诺眼睛也红了一圈,可逼自己不哭出来,“都说了不许难过,你根本就不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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