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土气的女人披头散发的背影,正坐在地上哭闹。要不是看到了女人对面垂头丧气的于工,范晴简直怀疑自己走错片场。还没等她发问,老大姐刘工看见她回来了,急忙说道:“哎呀,范工,你可回来了。曹工也不在,这到底要不要报警啊?”
刘工拉过范晴,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原来于工一直自称单身,其实以前在家乡有女朋友,两人已经同居了一阵子。后来,于工不甘心在家乡终老,决定到北京发展。女朋友在家乡有稳定体面的工作,于是两人约好,待于工找到了工作,女朋友就辞职前来投奔。
于工有三年工作经验,又是男生,到了北京之后求职比他自己想象得顺利的多。不到半年,就把工作租房等全部搞定。按说接下来就应该是告诉女朋友,让她来投奔自己了。然而,就这么几个月的工夫,就让于工心思活络起来。
于工的女朋友在一个事业单位工作,本身气氛就人人求稳定,女朋友也觉得自己的建筑师男友算得体面,又是大学里就认识的,就一门心思想着和于工赶紧完婚。而别看于工在大学里其貌不扬,无人问津,但其实他心里颇不安分,总觉得自己还能再过点不一样的生活。起初于工也只是想着职业上再发展发展,然而到了北京以后,发现北京还真是和自己那三线城市的家乡不太一样。这里聚集了全国各地的野心勃勃的青年男女,各种风情万种的个性女孩让人眼花缭乱。在家乡,你和女朋友好了几天,人人都催你赶紧订下结婚宾客名单。在北京,有的是游戏人间的青年男女,每个人都热衷于拥抱未来的无限可能。
于工本来就花,以前在工科院校里,因为男多女少,他方方面面又很一般,没有花的机会。现在工作了几年,出去走一走,头衔也是个建筑师,薪水颇过得去,桃花运比以前好了不少。这时候再回过头看着贤惠有余风骚不足的女友,那真是越来越有糟糠之感。于工觉得自己和糟糠并没有结婚,不过是男欢女爱了一场,这年头也不讲究从一而终了,只需冷淡下来,糟糠自然会知难而退。他有意地越来越少和糟糠联系,每次联系也都尽量短暂,冷淡。到了最近几个月,干脆换了个手机号,理都不理糟糠了。
于工赴北京发展时就留了个心眼,没有给糟糠留下任何单位电话地址。以为手机号一换,糟糠就找不到自己。谁知平时看起来土气而温顺的糟糠行动力颇强,三两下就找到了于工在北京的工作单位,一声不响地就打上门来。
偏偏糟糠找上门的时候,一眼看见于工正在和前台晶晶起腻——这也难怪,于工一天到晚围着晶晶献殷勤,想不撞上倒是难了。本来糟糠还只是想堵着于工讨个说法,没打算上来就闹的。一看到于工正在跟狐狸精甜言蜜语,一下子可是当场就炸了锅。
面对此情此景,男同事一个个幸灾乐祸。画图苦闷,有这样的好热闹,谁不爱看?唯有老大姐刘工还在努力收拾乱摊子,想给曹工打电话吧,曹工在甲方那里开会,不好为这种事打扰。给范晴打电话呢,一来公司上下都知道,范晴中午是和男朋友吃饭,二来范晴虽然能干,但她毕竟只是个还没结婚的女孩子。这种男男女女的事,她怎么应付得来?
范晴疑惑地问刘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刘工苦着脸说:“她已经在这儿骂了半个多小时了。他们这点事全公司都知道了。”
范晴问:“那女人想怎样?”
刘工说:“她要见公司领导。但是曹工可能下午才能回来……”
范晴明白了,眼下能负责的公司领导就是自己了。如果报警,警察来了,很可能后续会有想不到的麻烦。最好的办法,还是先把人安抚下来。范晴看着那披头散发的女人,心里也发怵:当初跟曹工当合伙人的时候,只想着自己的责任是带领团队把项目做得更好。真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还要负责当一个临时的包公,为眼前这位现代秦香莲伸冤。
她深吸一口气,尽可能镇定地走过去,对那女人说:“我是公司负责人,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刘工也在一边说:“你别着急了,这是我们领导,你有事跟她说就行了。”
那女人抬起头,看了范晴一眼,眼里有点迷惑。刘工体贴,解释说:“你别看范工年轻,她是公司老板。你有委屈,都跟她说就行了。”
范晴向刘工点点头,以示感谢。她心想,当年曹工留下刘工果然有远见,关键时刻,的确是这样的老大姐还能撑住一点场面,说话也中听入耳。看看其余那几个年轻的建筑师,不是幸灾乐祸,就是呆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果然一个公司要运行平稳,这中坚力量是少不了的。
那女人哭哭啼啼跟着范晴进了办公室,留下满屋子无心画图满脑子八卦心情的建筑师。范晴给她倒了一杯水,说:“请坐。你渴了吧,先喝点水吧。我姓范,范晴,我是公司合伙人兼负责任。请问你怎么称呼?”
那女人穿着一身乱七八糟的衣服,一望而知是不会打扮而努力打扮过的结果。年纪不大,但因为不讲究,身材已经开始有点松散,胖倒是说不上,但就显得人已经很不精神。她脸已经哭得通红,声音也嘶哑了,一边抽泣,一边勉强回答:“我叫王慧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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