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太后就把宁昊谦看做眼珠子心头肉,不舍得他受一点儿委屈,而睿王妃对这个突然失了父亲的幼子也是关爱之至,一来二去的,雍乐侯就被宠惯得不成样子了。
宁昊谦倒不是第一次在太后的口中听见父王和母妃的往事,父王去世时他才六岁不到,说实话记得的事情并不太多,但是父王一直对他很是宠爱,时常瞒着母妃带他去马场骑马去郊外打猎。他也记得父王与母妃“吵架”的场面,虽然好像一直是母妃拿着鞭子在后面追赶父王。但是从五年前父王去了,他紧接着就被皇伯父封了雍乐侯,母妃就很少再拿起她的鞭子了,对外也是深居浅出,除了宫里和外祖家几乎不出门。
“皇祖母!”宁昊谦不满地拍拍太后的手,将她从回忆里拽了出来。他知道母妃是个坚强的人,皇祖母亦是。
“是是是,不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母妃既然已经拿了鞭子督促你,哀家总不能拦着你母妃管教你不是?”太后哪能不知道他今天来是打得什么主意,这小子看起来乖得不行,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见到太后与他敷衍,宁昊谦倒也不失望,实际上他昨天就料到了太后这回根本不会帮他,所以他来的目的可不是这个:“那,皇祖母,孙儿一个人抄书岂不是有些太残忍了,今儿崔先生又罚了孙儿七百遍呢!”很是可怜巴巴。
说到这里,太后果然有些迟疑了:虽说二郎这会儿跟着崔先生读书是很好,可是七百遍是不是太多了些?方才听二郎说昨日的五百遍抄了一晚上还没抄完,这……
趁着太后有被动摇的趋势,宁昊谦赶紧趁热打铁:“皇祖母,孙儿也知道崔先生是为了孙儿好,这书孙儿一定会抄完的!”决心表得很坚定。
“只是,孙儿从前落下的课太多,还有好些不懂的东西,孙儿就想着要是能有个一起读书的同伴就好了……”他小心注视着太后的神情,试探地说道。
太后:“确实……要不也给你寻几个伴读一起?”先前太子他们选伴读的时候自然也没有落下他的份,然而那时候小霸王拽得很,说什么都不要,而入选伴读的那些孩子也是一个个怕他怕得要死,最后还是太后做主不给他安排伴读,不然万一他把人家孩子打了那就真不是施恩而是结仇了。
“孙儿也是这么想到,不过这时候从外头找也不合适,读书的进度可能也不一样……您看,崔先生家里那个孩子怎么样?她是崔先生亲手教出来的,教导孙儿应该也是很轻松的事情,其实要是能得先生亲自传教那是最好,只是先生毕竟忙于书院的事宜,孙儿不好一直打扰。”宁昊谦一脸的严肃认真,似乎真的是仔细思考后的结果。
太后一愣,也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二郎,这只怕不妥……崔先生家里那个孩子我记得是个小娘子吧?”男女七岁不同席,虽则他们大周对男女之防并没有前朝那般森严,但这样总归不太好。更不用说,这小子打的主意未必有这么单纯。
只是宁昊谦已经连这个答案都已经准备好了:“皇祖母,孙儿也没有要她做伴读的意思,只是想着您跟崔先生说一声,孙儿有些什么问题便去问崔小娘子便可。”
第18章
在宁昊谦死皮赖脸的磨缠下,太后她老人家勉为其难地答应帮他去说项,他才志得意满地回了睿王府。
“回来了呀。”
刻意避开了正院的宁昊谦猫着身子窜进书房,还没站直就听见昏暗处传来的一声幽幽问候。
一瞬间僵直身子,心里暗叫糟糕,然而还是只能腆着脸殷勤地上前,“母妃您来了,怎么不点灯呢……剑声、剑影!”
被小侯爷厉声呵斥了,两个小随从才哭丧着脸过来点上烛火。今儿王妃娘娘半个时辰前就黑着脸进来了,不叫他们出去给主子通风报信,也不叫他们上前伺候,天都黑了更不让点灯,他们也没法啊。
宁昊谦恼怒地瞪了他们几眼,没用的东西!转过头来讨好地对着睿王妃笑道:“母妃,您今儿有空啊?这两这个蠢奴才也不知道给您上杯茶点个亮,实在是该死!”
睿王妃脸上带着凉凉的笑意:“不蠢,一直想着法儿要出去给你报信儿呢。”
“母妃误会了,哪里有什么报信儿,他们就是看您来了,害怕伺候不周才跟那没头的苍蝇似的乱飞乱撞。”宁昊谦干笑着矢口否认。
睿王妃睇他一眼,懒得拆穿他的小算盘,这几个奴才跟他可是忠心,千方百计地替他遮掩呢:“我今儿听说今儿你在学堂很是厉害?”
她说话的语气叫宁昊谦一时间拿不准她是什么态度,但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绝不是夸奖,殷勤地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还不值一提,你这七百遍都快传遍长安城了!”他嬉皮笑脸的模样让睿王妃轻啐了一口,“人家小姑娘乖乖巧巧的,招你惹你了,你非得要跟人家过不去?”
她还说呢,她苏氏与颍州崔氏素来少有交集,崔氏盘踞江南数百年,对北方这些建国以来方才兴起的世家望族并不如何看重。崔廷到长安来,无数人争相求见,但很少不被崔廷拒之门外的,能搭上一两分的关系都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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