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一来,倒也说得通今日的事了。
顿时展颜笑骂道:“二郎要是能跟着文山先生的女儿多学写好的那才是有用了!”
省得这么三不五时的闯个大祸, 还得他来收拾烂摊子。
回想起小霸王这几年越发嚣张的行径, 皇帝摇了摇头把心底那点儿冒出来的异样收了回去,是他想多了, 如今二郎恐怕也只是跟崔家的小姑娘混得熟了想给她出口气罢了,就他那藏不住心事的性子还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啊。
王公公轻轻抬眼觑见圣人的神色微微变了些许又恢复平常,等了半晌才小心地说道:“方才二公主是含象殿那边掌事的大姑姑来接走的。”
话点到为止,其余的情形一概不提, 仿佛就只是禀报清源的去处。
皇帝眉头一拧, 到了一半又忽然松开,不甚在意似的:“由她去吧,德妃就是太过偏宠她才会养出来这么一副骄纵的性子, 竟然敢伙同伴读陷害崔家的闺女,是得好好教训一下了。”
语气隐隐的不悦,但是王公公却很清楚圣人的这点儿的不悦根本不是冲着清源公主做的这件事去的。
更何况,偏宠清源公主的可不是只有德妃一个,想着平素里含象殿在圣人这儿的体面,王铄海垂首不语。
“让崔家进京,朕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啊……”
崔氏,崔氏,这才是今天皇帝心里绕不开去的结。先前听着下人禀报快怡庭时发生的事情圣人的面色就有些怪异了,今儿崔廷的举动就更加令他不得不多心。
这一声状似疑问的低语轻悠悠地飘进王铄海的耳朵里,但他心中再惊骇面上也没有展露丝毫,更没有答话的意图。
皇帝也没有等着王铄海回答,因为答案早就在他自己心里。
清源是一路哭着回含象殿的。
德妃轻轻倚坐在雕花细木罗汉床上,面沉如水。另一边坐着的是个剑眉星目形容隽秀的少年郎,亦是神色不虞,周身俱是傲然的气质,这便是大皇子了。
清源进了门槛就一头扎进德妃怀里,哭得好不伤心。
送她进来的掌事姑姑只向着德妃蹲了蹲身,又摆摆手让伺候的人退下。
“行了,你哭有什么用!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去惹那条疯狗,你偏不信!你自己看看你从他身上讨过什么好处没有!”
听见皇兄的斥责,清源的抽泣声停顿了一瞬又哭得更伤心了,这回根本不是她去招惹的宁昊谦,而是宁昊谦故意找她的麻烦啊。
“母妃,母妃……”
见女儿哭得这般凄惨,德妃用眼神制止了大皇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母妃知道你受委屈了,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只是你皇兄说得对,你这是何苦跟他对上呢。”
一旦牵扯到雍乐侯,太后是必然要过问的,有太后在,谁又能怎么着雍乐侯呢。
清源一边抽噎一边道:“不是我跟他对上,是他一直来找我麻烦……崔家那个小丫头他不是也欺负得起劲吗,当初我还帮了她一把呢,这会儿他们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宁昊谦还上赶着要替人家澄清,也不看看人家拿不拿正眼瞅他……母妃,崔家那些个贱婢都敢指着我的鼻子骂,这是打我的脸吗,这是在打皇家的脸啊,可是父皇……”
见她口无遮拦什么都往外扯露的样子,德妃一把捂住她的嘴,登时把清源吓得瞪圆了双眼。
大皇子听见她这没脑子的话也生气讥讽道:“我看你才是没想明白呢!崔家那事儿你要是成了才麻烦,没见着别人待崔思璇都是什么态度吗,你也不想想若是没个什么缘故,她凭什么进学堂来读书,你真以为是凭崔廷那个祭酒的官职不成?”
这话真是把清源一下砸的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确实大皇姐甚至别的个皇子们对崔思璇的态度虽然疏离,但都是客气得很,而嘉善更是明晃晃地跟崔思璇交好……
这么一想,清源的脸色就变了,也顾不得哭泣连忙抓着大皇子的手问起来:“皇兄,那崔家是个什么来头?”
宁昊彬拉过她,又好气又心疼地道:“先前我看你对她没兴趣才没跟你细说,没曾想你闷不吭声就干了件大事。”
清源被他说得耳朵一红,羞愧地垂头,她知道自己这是给母妃和皇兄惹祸了。
“崔家乃是颍州府最顶尖儿上的世族,与咱们长安的世家还不一样,我就简单地告诉你吧,凭着崔家的声名和他们几代在江南的经营,若是真的乱起来,能撼动我大周的半壁江山!”
这个答案显然超越了清源的想象,在她尚且浅薄的印象里,皇家已然是最为尊贵的存在,便是外头的世家贵子,见了她面上也还要恭恭敬敬地行礼。
在学堂的时候,崔思璇显然也是这样的,所以她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崔家也不过是个平常的世家而已。
可是今天,她的皇兄告诉她,皇权没有她想象得那般至高无上,崔家也不是那般弱小。
甚至超乎她想象的强大。
相比之下,她那点儿小女儿家的恩怨看起来简直可笑至极。
“……崔廷乃是崔氏这一代的族长,他只有崔思璇一个女儿,在江南说崔思璇堪比贵主儿,想来也没有人会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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