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一段日子,突然有一天,男子离开洲上后,许久都没有回来。
少女身体稍好些的时候,会倚着门框眺望码头的方向,等待着心上人归来。
终于,又过了许多天后,男子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了江边的沙滩上。
看着男子渐渐走近,少女清冷的眸子里难得染上喜意,可她还没开口,就发现了男子脸上阴郁的神色。
“过两天我可能会离开一下,去一趟云南。”
少女的眼中满是伤痛:“就不能不去吗?”
男人不容置喙的扶住她的肩膀:“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只要医好了你……”
“我不要,你不要再去做那些事了,你知道吗?你每次离开,我都在想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徐哥,我们会有报应的。”
“燕燕!”男子厉声打断了少女的话,“没有你,我要这漫长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呜呜呜......”少女绝望的哭声,回荡在小小的木屋外。
当晚,男子趁夜出了小木屋,拿了一捆报纸包着的东西,去了村长家那栋五层的木楼。
没人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从村长家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看起来既怅然又有着前所未有的笃定。
他回到小木屋前,却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前静静看着窗户的位置,直到天光泛起鱼肚白,这才转身朝码头方向走去。
日升月暮,潮起潮落,少女日复一日倚着门框等候男子归来,渐渐地,她的精力越来越不济了,每天醒着的时间少,睡着的时间多,人也在短短时间内快速衰老下去。
乌黑的长发渐渐变为花白,苍白的脸上,也不知不觉爬满了老年斑和沟壑纵横的纹路,就像日渐凋零的玫瑰,看着格外的触目惊心。
请来的保姆对她也越来越敷衍,每天从精细的饭食和汤药侍候,变成了粗茶淡饭,最后整天整天,只往她窗框上搁一碗清汤寡水的米汤。
这天,保姆拿着昧下的全部的药费,去探望住在江对岸的闺女,第二天归来的时候,发现头一天搁在窗户上的米汤竟然纹丝未动。
那病痨鬼该不会没了吧?
她的心里也是怕的,只好小心翼翼的走进房中,轻声呼唤:“姑......姑娘?”屋子里静悄悄的,哪还有半点回应。
她撞着胆子挪到床前,却见凌乱的床褥上,侧躺着一具满头银发的佝偻身躯。
保姆心里一惊,抖着手推了推那人的肩膀,却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变得十分僵硬了。
她大惊失色,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又怎么看都没法将眼前这具老态龙钟的尸体和那个温婉孱弱的女子联系起来,她满肚子疑惑之下,凑上去,将床上这具僵硬冰冷的尸体翻了过来。
“啊......”保姆吓得惊叫出声。
这张脸,哪里还有二八少女清春稚嫩的模样,这明明是个年近花甲的干瘪妇人。
可她的衣着和身形,以及胳膊上的血玉手镯,分明又还是那个年轻姑娘的模样。
到底是什么病,会把一个年轻姑娘折磨成这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保姆见识浅薄,实在想不明白,她也不敢想,她只知道,她照顾死了雇主,万一被人知道,她是要蹲牢房的。
于是,她紧张的吞了口唾沫,将那红的妖异的镯子从女子手腕上褪下来,因为卡的紧,还掰断了她两根手指。
拿到手后,她贪婪的看了一眼,悄悄将那镯子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对着面前的死尸拜了拜。
紧接着,又理了理头发,努力挤出一个惊慌的表情,拔腿冲出了门去。
“妖怪,有妖怪!村长,村长,有妖怪……”
她一路跑一路尖叫,一刻钟后全渔村的人陆续赶来围在了木屋门前。
村长抽着旱烟,带着几个青壮年进去看了一眼,然后又脸色铁青的走了出来。
他脸上的神色变换不停,片刻后,下了结论:“她说的没错,里头的,是妖妇。”
“什么,真是妖怪?”
“我们村子太太平平了这么多年,居然来了妖怪。”
“当初我就说了那男人有古怪,这女人不能留,你们偏不听……”
“安静,”村长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喧哗,“她已经死了。”
“死了?”
“死的好,死得好,死得好。”众人纷纷附和。
村长想起那个神秘莫测的男人,以及他收的那一大捆钱,眼神又阴鸷了几分:“只是,这妖物任她烂在洲上,总是不大好的,现在,我们需要商量出一个办法……”
“烧了她,烧了她,烧了她......”村民们脸上闪着疯狂的光,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去降妖除魔。
“那好,我看这屋子也别要了,沾染了妖气的东西也不吉利。”
“一起烧,一起烧,一起烧......”
是夜,一场熊熊大火在白鹭洲上升腾而起,一个女子存在于世间的痕迹,就此被悄然抹去。
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件事也随着岁月的变迁,渐渐被他们淡忘了。
直到十年后,那个黑衣男子又再度出现在了白鹭洲的码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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