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舟打断她说,“师兄同我一起看你长大,我是怎么待你的,师兄就也怎么待你,只不过他表现罢了。师兄自从眼盲之后性格就变得更加冷淡,你得理解。”
“我......”
亦舟再次打断她,深吸一口气说,“不对,是希望你能够理解。”
朱子璇自来承渊山上就知道苏陌眼盲的事,但是亦舟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而且据朱子璇多年以来的观察,眼盲似乎并没有造成苏陌的不便,所以这一点几乎是被承渊派所有人忽视了。
苏陌也不是天生眼盲的,据小道消息说,是多年前和魔族打架的时候伤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据说受伤之前苏陌真人比较活跃,天天带着徒弟飞来飞去下山除妖,而之后就几乎闭门不出,除了非要处理的事情,否则都不怎么跟人说话。
朱子璇突然觉得,师伯肯定是遭受了巨大的创伤才变成这样的。她有好多有关苏陌的问题涌上心头,比如他的徒弟们呢?为什么从她来承渊派起就没见他再收过徒弟?为什么不跟人说话,哪怕是跟其他的长老们也鲜少有几个字。为什么要这么高冷,难道是出于自我保护吗?
她觉得从前认为苏陌来找自己师父很烦的想法太不应该了。虽然自己是个极其微末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竟对这位师伯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怜悯的感觉。
“师父啊。您以后还是让我给师伯沏茶吧。我觉得,哎......怎么说呢!觉得师伯挺孤独的,想尽我所能让他开心一点。”
亦舟笑笑,拍了拍朱子璇的肩膀说,“好孩子,那就尝试和师兄相处一下吧,师兄是个挺好的人。”
朱子璇走后,亦舟收敛了笑容自言自语道,“师兄竟变成了被小姑娘嫌弃的类型。想当年,他可比我温柔多了。”
亦舟门下的所有弟子对这位跟自己师父走得很近的师伯都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倒也不是因为“怕”,就是觉得能不惹就不要惹,离得远远的就好。
入门弟子有机会接触到诸位长老,所以评判他们的方式跟外门弟子全凭主观臆断不同。外门弟子就更喜欢苏陌,觉得他英俊而内敛。入门的弟子却认为,英俊不英俊的没法说,反正这位根本就不是内敛,是要不不说话,一说话就是生气了。
那天和亦舟的对话之后,朱子璇和苏陌单独交谈过几次,认为旁人的说法都是不准确的。
这里交谈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你一眼我一语,就是有几次苏陌来时亦舟也不知道是恰好还是故意不在,朱子璇的其他师兄师姐也都溜到了一边。朱子璇就还是按照她师父教的,给苏陌沏茶,然后想起了上次刚转身要走对方就生气的事情,斟酌了一下还是坐下。苏陌就给她讲了一些有关五行阵法的常识。
亦舟这个人比较不拘一格。一般师父教徒弟都是循序渐进来的,他自己觉得基础知识很烦,所以自动略过,就直接讲要怎么用。符纸要怎么贴,道具要怎么摆,口诀如何念,动作如何做,结果门下的弟子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亦舟自己早就融会贯通,理论对他而言是刻在骨子里的,可是徒弟们就不一样了,结果就导致他门下聪明的弟子要自己领悟,不聪明的如果遇上需要灵活解决的麻烦就只能摊开两手等师父来救。好在能当亦舟徒弟的人,不聪明的是极少数。
苏陌给朱子璇讲这些,相当于是给她补课。别的弟子要自己看书自己领悟,要等待时机,等待福至心灵的一刻。朱子璇有了高人指点,就能学得更快。而且这高人平时虽然不好好说话,讲起课来却生动有趣得很。
苏陌比自己师父更会教徒弟,朱子璇心想。
苏陌似乎知道朱子璇心里想什么,然后说,“师弟其实并非不会教,只是太懒。我们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我师父就这样教,师弟不比我笨,没道理不会。”
“哦哦。”朱子璇本来想奉承一下对方,但说好听话实在不是自己强项,而且对方应该也不是喜欢听好听话的人。据朱子璇的分析,对待苏陌这种可能有心理创伤的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真诚。
不过苏陌和亦舟这两个人真得是很神奇。明明关系特别好,却总是师兄师弟的叫,从来不叫对方名字。其他长老们之间一般直接称名字。这两人张口闭口师兄师弟,朱子璇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感觉极其玄妙。
有一次苏陌来了亦舟也在,亦舟就对他说,“师兄你跟我说话的频率越来越低了呀。”
苏陌挑眉说,“对呀,我来是给子璇讲课的,又不是来找你的。”
“哦~”亦舟笑道,“原来如此呀。师兄,我这里的茶叶要被你喝光了,以后我就只能喝白水了呀。要不这样,让子璇去你那里找你听课,我这里就能节省一些茶水。”
苏陌稍稍惊了一下,不过随后就立即恢复正常,“可以嘛?”
“我都说出来了,师兄还问可不可以,是怀疑在下的诚意吗?”亦舟走到苏陌面前说。
“我问你了吗。”苏陌偏过头去。
“快,子璇,师兄问你的,可以吗?”亦舟似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地提高了音量。
“师父说可以我就可以!”朱子璇偏不让亦舟当个看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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