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男_桑尤【完结+番外】(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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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追源没费多少劲,就在卫生间里找到了跪在马桶前,吐得天昏地暗的少年。

  他今天情绪低落,早饭本来就没吃多少,吐到后来没东西可吐,就一阵阵地干呕。

  “怎么了,胃不舒服?”陆追源第一反应是食物中毒,是因为天气太热早餐的酸奶变质了吗?她拽过架子上的毛巾,打湿了递给他。

  石岩抓过毛巾,继续呕了一阵,胃中的痉挛才渐渐平息。

  “好点了没有?”陆追源放水冲干净秽物,回头看他把湿毛巾单手捂在脸上,虚弱地跪坐在地上,不由放软了声音,说,“别坐地上,凉。能站起来吗,要不要我扶你?”

  石岩不说话,也不动。良久,才闷声说:“你出去。”

  这个时候又闹什么别扭啊!

  陆追源念在他大小算个病号,不跟他计较他莫名其妙的情绪,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劝道:“把脸擦擦,我们去医务室看一下,嗯?”

  “出去!”他的声线已经变了,又高又急,像一根拉得太紧濒临崩断的弦。

  陆追源滞了一下,朝他伸出手:“你……”

  他短短的发茬下面,青色的血管明显地浮了起来。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手放上去,安抚一下这颗肌肉紧张的头颅。

  他蓦地摔下毛巾站起来,狠狠扼住她的手腕,反扣在她身后,粗鲁地将她两三把推出卫生间。

  陆追源在门口绊了一下,踉踉跄跄地维持住平衡时,身后的门已经被惊天动地地摔上了。她不知道石岩到底怎么了,不过匆匆的照面间,她确信看到了他通红的双眼。

  几乎是摔上门的同时,卫生间里传来了压抑的哭泣声。胸腔里发出来的声音低沉嘶哑,像一个年久失修的老旧风箱,每一次换气都要经过痛苦的挣扎。

  陆追源觉得自己还是走开一下比较好。她也确实这么干了。

  她默默地把凌乱的办公室收拾了一下,把本来已经准备好的实验仪器和设备恢复至原来位置。二十分钟后,卫生间里已经恢复了平静,半个小时后,水龙头哗一下打开,又很快关上了。

  陆追源正在整理叶小昭的那个宝贝旅行袋。关播放器的时候她无意间多看了几帧画面,这才恍惚记起,好像石岩弟弟的死,跟某个爱玩S|M的女人有着脱不开的干系,所以石岩才反应这么大……这么一联想,她就感到几分内疚,事先怎么不做好万全的功课,把光盘好好筛选一遍呢。

  她正在心里打着道歉的草稿,门一响,石岩自己推门出来了。

  他的整个脸连带着头发都是湿漉漉的,挂在睫毛上没擦干净的水滴不知道是清水还是泪。

  陆追源拿着手中的光盘,惴惴地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选到这种……”她尴尬地只说了一半。

  研究所规定,不可以跟被试深谈案情,她只能说到这个程度,避开任何能引起他倾诉欲的字眼,用一种两个人心知肚明的省略,表达她的歉疚。

  石岩直接无视了她欲言又止的话语:“我要和你谈谈。”

  他说这话的时候挺直了背脊,微微昂着头,似乎对即将到来的这场谈判胜券在握。但他的手却在控制不住地轻轻发着抖,他只好把双手抄在宽大的睡袍口袋里。

  他知道陆追源在回避什么,他比她更加不愿意触及那个话题。

  那是个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恶性肿瘤,他原本以为假装看不见、刻意回避它,就能让他麻木地活下去,至少能让他勉强支撑到陆追源的实验能取得一些成果的时候——就算要死,他也要自己的死亡尽量有价值一些,对于一个几个月前还意气风发的帝都大学年轻学子,经历了那样的巨变之后,这是他胸腔中残存的最后一点向阳之火。

  但肿瘤毕竟是肿瘤,无视大法不仅不能让它消失,还纵容着它在他身体里悄悄侵占地盘。等到某一天身体无法再负荷下去的时候,小小的一个刺激或创伤也能让他伤筋动骨,继而全线崩盘,溃不成军。

  不把肿瘤彻底摘除,他是活不了了。

  陆追源直觉他即将谈起的话题非常敏感,马上放下手头的东西,拉开门往办公室外走:“你身体不舒服,先睡一会儿吧,有什么话睡醒了再说。我去帮你铺床……”

  他抢先一步,在她面前把门关上,咔嚓一声落下了锁。

  石岩背靠着门,牢牢挡住她的去路,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我说,我要和你谈谈。现在,马上。”

  看他的样子,今天不听他说完是不行了的。

  好吧,堵不如疏,适当地引导一下,让他宣泄出负面情绪或许能缓解他心中的的症结。只是这个“适当”可不容易,既要照顾他的情绪,从他的角度看问题,又要坚持自己的原则,以免陷得太深,做出违反研究所规定的事。

  陆追源倒退两步,拖过办公椅,正襟危坐地作出聆听的模样:“那好,你说吧。”

  石岩要说的话果然和他的弟弟有关。

  他仍旧背抵着门,不过紧张的肩膀线条渐渐松弛下来,从“把守”的姿势变成了“倚靠”。

  漫长的回忆从这句话开始:“我弟弟石崖,今年五月份才满十三岁,我妈和我都喜欢叫他小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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