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着急。”陆追源很认真地安抚他,“下午和晚上还要各做一次体检,算上早上这次,综合三次的数据才能出最终的检查报告,那个最早也要今天晚上十点拿到。”
“……!”在她的安慰下他更焦躁了,“为什么要这么多次?!”
“为了严谨。有几个指标随时间变化波动比较大,瞬时值不能代表什么,得多采几次样。比如——”她举例说,“睾酮在早晨检测,数值通常会和‘热恋’状态下相仿,可事实上早上睾酮偏高只是男性正常的生理现象而已。所以单看一次检测结果没有什么参考意义。”
反应过来她说的“正常生理现象”是什么,石岩没好意思追问下去。
比谁脸皮厚,他永远是输家。关键对方还一脸正气浩然,任谁看了都要自省想多了太猥琐。
完败。
晚上十点半,最终的检测报告终于出来了。
十几页的图表和文字,陆追源摊在台灯下看了一刻钟。石岩站在一边,他看不懂那些专业的缩写和数据背后的涵义,陆追源看报告,他就专心致志盯着她的脸上表情。
终于翻完最后一页纸,陆追源皱着眉说:“上午九点的这次检查,除了睾酮以外,苯基乙胺、多巴胺、内啡肽都超出了正常波动范围……不过,下午四点和晚上九点这两次倒都落回了正常区间。”
所以,这代表什么意思呢?
石岩把疑问的目光直直地投在她脸上,紧张得像在等待宣判。事实上这确实是一次宣判,一旦判定他处在恋爱状态,他的命运又将被重新发落。
陆追源也很困惑,她无法解释那几个突兀的数据。沉吟了一会儿,她问:“今天早上,你是不是做了春|梦?”
他想不到她会问这个,刹那间涨红了脸。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在你这个年纪非常正常。”陆追源是医生对病患的坦荡态度,说,“如果梦里的愉悦延续到了现实,进而影响到了检查数据,到了下午和晚上,清醒后数据又变得正常——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他红着脸没吭声。她把这态度理解为默认,照他的脾气,如果不是的话,早就第一时间反驳了。
石岩心里想的却是:确实是一场“春|梦”,一场清醒的春|梦……
“那就没问题了,其它都正常。”陆追源如释重负般收拾好检查报告,收到文件夹里存档放好。
等了一天的这份检查报告并不能使他放下心头的包袱,反而让他更加困惑。晚上他胡思乱想了很久,失眠到凌晨三点,才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并不爱陆追源。
理由有三:
一,老大并非真的情场高手,他的论点没有说服力。第一个学期期末,老大脚踩N条船的事情败露,女友小C嫉妒之下给小A下了毒,差点闹出人命,老大作为始作俑者被学校记了一大过;
二,下午和晚上的检查数据都是正常的;
三,假设一下与陆追源共度一生……他打了个寒噤,她又呆板又没情|趣,一起生活几十年(假设他有这么多时间)他绝对得疯。
所以结论是,他不爱她。
对,他不爱她,他只是对她的身体产生了短暂的迷恋,一定是这样的。
默默地念叨了几十遍,石岩才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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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一,早上九点照例有晨会。
陆追源注意到会议室后排坐了一些生面孔,都是些稚气未脱的年轻人,大约有二十几个,整整齐齐地坐成一排,脸像向日葵一样专注地朝着主席台,尽管大多数领导的发言又长又无聊,他们还是给予了热情得有些过头的掌声。
在会议的最后,人事科科长宣布本周将会有25名L大的学生到研究所实习,为期一个月,“希望我所同事能和同学们共同学习,共同提高”BLABLA……说了一堆千篇一律的场面话,接下去L大的带队实习老师又上台从另一个角度巴拉了一遍同样的事。
这是多年的老传统了,研究所和L大这个本地最好的大学关系不错,经常有些交流活动。
散会后,孟欣领了一个学生到陆追源面前。
“这位是陆追源,咱们所里最年轻的研究员,人类基因延续计划课题组的成员之一。”孟欣向那个学生介绍陆追源。
那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学生,长得很精神,肤色被初夏的阳光晒成健康的小麦色。他乖巧地笑了一笑,脸上旋开一个酒窝:“陆姐好。”
“这是裴正远,”孟欣又介绍了男生的名字,“L大生物工程专业大三,接下去将会在你的实验室实习一个月。”陆追源想起上回孟欣说的要给她拨一个实习生当助手,看来就是他了。不过……“他”?陆追源有点意外,越是排名靠前的学校女生比例越大,据说L大的男女比是1:20,她本来以为会是个女生。
当着男生的面,她不好说什么,跟他握了握手:“你好。”
实习生们第一天上午集体由工作人员带领着参观研究所,下午才各自进入分配的实验室实习。简单的寒暄过后,裴正远仍旧回到同学们中间,集合准备去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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