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小心地从她的手掌中挑走了一张2块钱的零钞,欠身对她鞠了个躬就走了。
电话另一端的研究所里,孟欣刚刚把手机收回口袋里。石岩假装随口问起:"是陆追源打来的吗?"
孟欣坦坦荡荡,没有试图隐瞒什么:“嗯。她说她已经在试验基地安顿下来了,一切都好。”
石岩等了一会,说:“就这些?”
“就这些。”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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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追源每隔一周就会打个越洋电话给孟欣,大多数时候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拿钱堆出来的实验室豪华配置,人种肤色宗教都迥异的同行,新项目的磨合过程,与研究所这种公立机构全然不同的工作氛围……偶尔没话说了,就聊一聊海岛上潮湿的气候,和正在努力习惯的当地饮食。
孟欣接电话的时候从不避着石岩,甚至在挂掉电话之后,会主动对有意无意地在她周围游荡的石岩摇摇头,那意思是:“她这次还是没有问起你。”
盼了7天的眼睛瞬间黯了。连续受了几周打击之后,到了陆追源例行要来电话的时间,石岩就默默提前走开了。
孟欣很满意这种变化。十几岁的孩子,一时荷尔蒙冲动自认为这就是爱情,然而这爱保鲜期很短,脆弱得分开一个暑假就能自然而然地淡化消失。她对石岩的“改造”很有信心,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现阶段让她头疼的是范维维。
范维维得了产后抑郁症。
她一直不愿意接受孩子没有保住的事实,在理疗中心的时候天天以泪洗面,身体恢复之后被孟欣接回研究所,也是情绪低落不爱说话,与之前跋扈的样子天壤之别。她还出现了严重的幻听幻视,经常好端端地吃着饭,突然站起身来,说听到了小宝宝的哭声,要给她去喂奶。孟欣拦住她,她就用头撞墙,边撞边哭孟欣丧尽天良,成心要饿死她的宝宝。
药物治疗和心理干预都已经上了,收效甚微。研究所里不可能一直养着一个不再适合进行实验的病人,范维维的资质也不够她进疗养院的,所以最后所里给了她40天的考察期,如果期间她能恢复正常,那么下一个胚胎继续交由她孕育;如若不然……
孟欣有点头大。她既要负责范维维的复健,又要做两手准备,开始物色新的代孕妈妈人选。
“才给了40天,哪里来得及申请合适的死刑犯人?你也知道的,我们所里的那套流程有多耗时间。”孟欣在电话中对陆追源抱怨不休,“我不得不和资产处的小刘打了招呼,其他项目申请的实验体到了,让我赶紧先看一眼。大半个月了,我起早摸黑的,人没挑到合适的,倒先把几个项目负责人给得罪了一遍……”
陆追源说:“这边的基地倒是从来不缺实验被试,要什么样的‘志愿者’都有,最多10天,人就能到位。”
说是“志愿者”,给的酬劳可不低。毁掉器官给多少钱,开膛破肚给多少钱,终生后遗症给多少钱,统统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天阳集团也不太在乎国际人权组织的声音,因此他们从不担心找不到合适的实验人体。有钱,并且不要脸,做起事来真是无往不利。
“这段时间好好照料范维维,说不定她能好转呢?”陆追源安慰说。
“也只能这么指望了。对了,”孟欣说,“她回来之后,我给她单独搞了一个小房间,石岩基本不会和她碰面,你不用担心他会惹出什么事儿来。”
孟欣犹记得石岩和范维维第一次见面时水火不容的情形。
陆追源顿了一下,说:“好的。”再无他话。
“你不问问那小子最近怎么样?”孟欣饶有兴致地追问。
“你没有对我特意提起,那就是一切正常,无需担心。”陆追源淡淡地说。
“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孟欣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对孟阿姨这么放心了?上回去B城,几天就回来了,还要挂个电话问东问西呢,这回一去几个月,怎么一个字都不问了。”
“……”
孟欣在监控室,看着屏幕上石岩挺拔的身影,若有所思地说:“追源,你该不会——”
电话的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铃声。
陆追源匆匆打断她,说:“休息时间结束了,孟阿姨,我下回再给你电话。”
“嘟—嘟—嘟—”
第60章 买卖
在天阳的实验基地待到第十天,陆追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监视了。
晚上是私人时间。对外交流的项目并不用赶进度,热情的异国同事们换下工作服就开始呼朋引伴,一晚接一晚仿佛有开不完的派对。陆追源不习惯这种热闹,去过一次就再也不去。下班后她喜欢从资料室借阅几份实验报告出来,带去酒店顶层的自助咖啡厅细细研读。
天阳在某些领域上,确实走在传统学界的前面。与国内研究所偏理论的研究课题相比,天阳的研发侧重点更加市场化,也具有更高的实用性。这次出来能接触到一些不同的思路,陆追源觉得不虚此行,刚到达时的后悔也消失了,只想趁着三个月的交流期尽量多学多看,拓宽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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