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岐挣扎起来,可还没扑到跟前,木门外有人大喊。
“且慢!”
刘晟乘机撞开乐喜,两人倒向一旁,还存一口气。
萧岭寻声望去,只见门外站着姜淳,她手持短刀,刀锋比在谢氏肚子上。
她眼下青黑,额角还有碰伤的红痕,好在看起来并无大的损伤,二人在此情况下相遇,萧岐一时间不知是悲是喜。
“贱人!”看着谢氏被劫持,萧岭竟然有些失控,他抬起长剑,比着眼前的姜淳,喝道:“你放开盈盈!”
姜淳道:“你先放了他们,我不会伤害你夫人。”
萧岭看着谢氏,眼中萦绕泪光,他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被人带着去了国公府,人们只说老国公没有儿子,他过去就是长子,是要继承爵位,为了不让母亲再受人白眼,他也愿意去了。
那时的萧岭并不知道,老国公为何没有子嗣,他本该有孩子的,却都被自己打死了,那些孩子还未出世,还怀在肚中,就遭到了老国公的毒打。
萧岭毕竟才五岁,独自一人到了国公府,举目无亲,每到夜晚,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厮打声,而后白天那几位夫人便要用极厚的铅粉盖住那些伤痕。
萧岭本还有一丝希冀,但愿老国公看在齐王的面上,不要将那毒棒伸向自己。
后来事实证明,他太过天真,十五岁前,他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
后来,他学乖了,懂得曲意逢迎,懂得如何讨好别人,懂得如何深藏自己心思,将对那金尊玉贵的小齐王的嫉妒,埋在最深处。
直到有天,他在齐王的宴会上,遇见了太医院谢院首的孙女,她笑看满场公贵,不顾他人的看法,盈盈笑道:唯有辅国公是个中英雄。
萧岭明白盈盈是唯一懂他的,能理解他的人,能相互扶持往前走的人。
他的剑锋慢慢向下,他筹谋一切,不过是想要跟盈盈分享繁华盛世,若人死了,他夺这江山有什么用。
可这时,谢氏道:“王妃,你要杀我便杀我,休想用我威胁公爷。”说罢将刀口按在了自己脖子上。
姜淳面前是丈夫,手中却是两条人命,不论何种境地,她真的无法坦然下手。
“盈盈…”姜淳握刀的手不停颤抖,她道:“我本把你当作好朋友。”
谢氏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还是那般淡漠,她道:“凡成大事者,皆是要用尽各种手段。你若要怪我,我也无法。”
姜淳滚下泪来,她深深看了萧岐一眼,刀口一翻,即将要刺进去。
萧岭顿时已然想要丢了长剑,谢氏见此情景,咬破了嘴唇,突然推开姜淳,逆着风朝萧岭全力喊道:“公爷,你挟持齐王还有退路,留的青山,恕妾身先走一步!”
姜淳愣在原地,慌乱之际,手中只剩下一只袖子,她大惊失色,望着谢氏隆起的肚子,心一横,抱着谢氏滚下高台。
萧氏两兄弟皆是大吼一声,连滚带爬往台阶下奔去。
这时,仲楚和封勋也赶到了现场,正好看到萧岐抱着头破血流的姜淳大哭。
他此生最幸福的事是娶了这个妻子,最后悔的是便是与她和离,最忧心的是她是否开心,最开心的是她无忧无虑。
她只要笑,他就能笑,她若落泪,他便没了任何心思。
明明只相处几年,却好像已经结识了两辈子。
他想做的,她都能懂得,他坚守的,她也能为之坚守。
若她此时去了…
萧岐眼中全是泪水,目光锁在那把姜淳方才握住的那把短刀上,他松开姜淳,伸手过去拿。
却不想被人抢先一步。
众人望去,萧岭怀中的谢氏血流成河,比姜淳更重一万倍,已经气绝。
而萧岭满目凄凉,几经疯癫,他拿住刀身,手上都是鲜血,他拥着谢氏逐渐变凉的尸体,低声凄厉,“想不到,你我,都是这般痴情,都是…”
正说着他刀口一转,刺向了喉咙,血溅了萧岐一身,速度之快,众人愣在原地,萧岭倒在谢氏身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萧岐站起身来,从萧岭手中拿出了那把刀,他眼神发直,默默的看着。
仲楚突然扑通跪在地上,哭道:“王爷,雍王已逝,而天下未定,你,你要三思啊…”
随后,他身后的那百余人,也都跪了下来,山门外一路望去,都是死里逃生的将士。
他问封勋,“若是你,你会跟辅国公那样,随他夫人而去吗”
封勋看着姜淳,跌坐在地上,言语溃散,说不出来。
萧岐深深叹了口气,刀落在地上,哐当一身响。
曾几何时,也是如此。
寒鸦,古刹。
他已经把此生,看到到了尽头。
萧岐浑身无力,双手垂下,道:“孤家寡人…难道我终究是天煞孤星吗?”
就在这时,他的衣摆似乎被人扯住,轻轻动了动,他惊喜回过头去,众人也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
...
生生死死,不过一瞬。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倾轧万千,但总带着一丝情意,一丝温暖。
旭日初升,微风阵阵,甘露古寺中,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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