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甄氏会反扑,哪知道甄氏一蹶不振,反让太后一脉得了最大的好处。
总归,历朝历代,皇帝寻仙问药都不是好事。萧岐心中有虑,就一定要查个明白。这点性格,也不知是好是坏,走一步算一步。
姜沉的右手臂被她家姐姐包了十来层绷带,若不是苏公公拦着,姜淳简直要把人包成一个粽子。
姜淳让他在房中好生休息,晚间再吃饭,但这点皮肉伤对姜沉来说不算什么,他拉住要走的姐姐道:“那个,阿姐,听说你在给我…”
说到这里,姜沉的脸已经红了一半,姜淳会意,屏退了众人。
他别过脸去,羞赧开口,“我不想成亲。”
“为何?”姜淳道:“ 你已经满十五了,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姜沉说:“我是男儿,家中唯一的男丁,应该事业为先,现在不过是军中的一个校尉,相比咱爹的功勋,实在微不足道。”
姜淳笑了,所谓时势造英雄。
他二人的爹爹忠毅侯姜桓,作为一个农户,为一口热饭,十来岁投军,没过几年就遇到了柔然和鲜卑部落叛乱,屡次侵扰边境,边关报急。
那时先帝正值壮年,龙威虎猛,力排众议,御驾亲征,先后几次与蛮夷在北境交战,一路驱赶深入敌军腹地,却不想中了对方请君入瓮的奸计。
寒冬腊月,黄沙荒漠,风雪迷途,三万将士,不战而败,先帝几乎要临阵托孤,这时候姜桓愣是背着先帝走出大雪荒漠,并带着一队三百人的轻骑,直杀入敌营取来将领的项上人头,大振士气。
何为时势,这就是时势。
若没有这几场战事,没有蛮夷扰边,没有先帝御驾亲征,姜桓一个农户出身的士兵就算再过十年,怕也只是个校尉,也就是姜沉现在的位置。
身为儿子的他还想再造父亲当年的奇功,除非边境再度陷入战火,他能再在混乱中勤王,否则就只有慢慢熬着。
姜淳懂得这番道理,但面对踌躇满志的弟弟,她不好直言。再者,按照前世的轨迹,没出几月中原真的要再燃战火,她可不想姜沉在其中成了炮灰。
她耐心道:“娶了媳妇也不耽误建功立业啊。”
“耽误!”姜沉道,“娶了媳妇,就要生儿子,生了儿子,就要照顾小孩,要照顾小孩还怎么能安心戍守边疆。”
姜淳一愣,道:“你要戍守边疆?不是已经换防到京畿了吗?”
姜沉自知失言,结巴道,“是,是换防,但马上又要去山丹关了。”
山丹关是大雍西北的边塞要地,毗邻羯族部落,是进中原的必过之路。
姜淳道:“不是说好了吗,让封三哥走走关系,将你调回长沙国虎头军,你也答应了,你竟是骗我的吗?”
姜沉低头嗫喏,“阿姐这样张罗,三哥又在场,我不好拂你面子,只能先答应下来。”
姜淳将手中的剪子重重搁在陶案上,背过身去,气恼冲到头顶,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想起一年前,姜沉与自己说,她为其筹谋的,规划的一切,都不是真正想要的。
前世的节点越来越近,她真的坐不住了,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弟弟遇险或是身陨,万般做不到。
但谁又能说,姜沉一定会死?前世他不也是失踪了嘛?说不定他投到了哪个将军帐下,去了江南,有了一番事业也说不准。
人这一生求神拜佛,都想要窥得天机,预知后事,仿佛这样就能事事有所准备,趋利避害,本该是件很爽很顺的事。
但却忽略了一点,人,也是其中最大的变数。你能预料事件,却料不准人心。
他人所思所想,所作作为,未必都能如你所愿。
姜淳不发一言,面色深沉,姜沉以为她气极,不敢再说话了。
姜淳走后,他在屋子里呆不住,便无聊地左右闲荡,蹭到后院时,看到桃霜指挥在一间屋中收拾箱柜。
这屋子平时是放杂物用的,他们本就暂留京城,东西不多,桃霜现下把那些不多的东西装箱。
他走近问道:“你在做什么?”
桃霜慌忙转身,见是小侯爷松了口气,笑道:“姑娘吩咐了,把一些东西归置一下,要回家的时候就不会丢三落四了。”
“回家?”姜沉道:“阿姐真要回开阳?”
“要啊。”桃霜点头,“不然小侯爷你扎营军中,留下姑娘一人在宅子里,又没个朋友或亲人,在开阳好歹还有族中叔叔婶婶能照应,山清水秀,吃穿不愁,多好啊。”
“再说了,”桃霜放低了声音,“隔壁住着齐王,瓜田李下,多不好听啊。”
姜沉微微一怔,回房的脚步都有些踉跄。
他是不是真有些骄纵了,自己好像没想到这么多,对姐姐来说怎么样才算好,她需要什么,他好像一直忽略了。
从小到大,姜沉就是被照顾的幼弟,原来在紫英伯府,下人们明里暗里苛待姐弟两,夏天吃食有异味,冬天炭火缺斤少两,都是常态。
一次他受寒,姜淳想找个郎中,无奈袁府中的管事嬷嬷都是人精,知道二人不受东家待见,便推三阻四。姜淳最后只能拉下脸去求了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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