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正坐在上面,一双精锐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的三个人。
质问:“今日开审当年杜慕白偷盗诗句一案,你三人都与此案相关,快将实情一一道来。”
威慑十足!
作为主犯的秉正先是开了口:“大人,此事是我一人而起,是我冤枉了杜慕白。”
主动将一切都承担了过去。
倒让方同和姜文松了好长一口气。
柳河身在吏部,一向负责官员品行问题,故而,他可比人家黄大人严格多了。
总之,就是要公正!
他听得秉正这番话后,没有再继续过问,反而将目光瞄向另外两人,继续盘问:“那你们呢?为何要帮着秉正做假证?冤枉他人?”方同磕了一个响头,大喊冤枉:“大人明鉴,我们也是被秉正蒙骗,只因他平日里太过老实,言行举止也都可信,而且在此之前,他确实在屋中每日写诗,反而是杜慕白,一天三天的在外面跑,哪有心思作
诗?所以才一时信了秉正的话,帮他做了假证,我们也是不知道啊!因此冤枉了杜慕白,实在是不应该,求大人看在我二人也是无知的份上,从轻发落。”
他倒是个知识人,也熟读那些律法规矩。
“从轻发落”和“恕罪”显然是两层意思。
前者是有悔过和内疚的意思,后者则全无。
到底是个读书人!
在文字上的功夫还是玩得不错的。
柳河皱了皱眉,意思耐人寻味,继而又望了姜文一眼,“你怎么说呢?”
姜文一颤,缓缓抬头。
也照葫芦画瓢。
他说,“回大人,方同所说正是我想说的,我们二人也是受害者,都是被秉正给骗了,若不是他,我们也不会受此牵连,杜慕白也不会背负偷盗之名,罪魁祸首,是秉正。”
说着,用力指着秉正。
露出一副既懊恼又甚是怪罪的表情。
可秉正却冷冷静静的跪着。
目光落在地面上,任由他人怎么说都行!
他就抱着一副必死的心了。
柳河不禁又皱了皱眉:“那照你这么说,你二人就无罪了?”
姜文:“自然不是,只是……”
顿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他竟一时糊涂,将全部罪责都怪在了秉正的头上,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这跟方同之前那句“从轻发落”有些背道而驰的意思。
而等他惊慌失措的看了一眼方同时,回应他的,则是方同那双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好好的一盘局,就这样要被他给毁了!方同只好咽下怒火,赶忙补救,说:“大人,姜文并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因听信了秉正的话才会冤枉杜慕白,首罪应是在秉正身上,我二人也是从罪,只是其中实在无知,不懂思量,还请大人念在我们不
是故意为之的份上,从轻发落。”
又是一句从轻发落,倒是将时局又给硬掰了回来。
柳河在吏部多年,官场上那些乱七八糟事见多了,钻文字也见过了!
当然看得出来方同和姜文是人是鬼。
而他也是个直性子,粗黑的眉头高高一挑,说:“当年杜慕白是个才子,又入了平阳侯府做门生,此等殊荣鲜少有人可得,只怕你二人分明是因心怀嫉妒,所以不顾青红皂白,就冤枉了人。”
“大人明鉴啊,我们绝对不会如此。”
“是人是鬼,你二人心知肚明。”
“我们真的只是因为听信了秉正的话,才……”
柳河打断他们的话:“莫在说了!你们的意思,本官也都听明白了。”
方同面部赤红,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嫉妒杜慕白,而这个暂时接管黄大人职位的柳河也确实是个很聪明人。
官老爷责令他闭嘴,他自然不得解释,就犹如被人扒光了皮,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一样难受。
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戳到了心窝子。
柳河不想再听他二人磨嘴皮,反而将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秉正身上。
他早已看过此人的档案,出身畏寒,家中还有一个老祖母,这人平时就不爱说话,行事低调,从不与旁人多言任何,完全是个没有城府的人。
而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干起冤枉他人偷盗的勾当来?
要说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柳河不信!
便问:“秉正,本官再问你一次,究竟此事是你处心为之?还是别有原因?若是有,你就只管说来,本官给你做主,这里是刑部大堂,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这一刻,方同和姜文齐齐看向秉正。
二人的眼珠子仿佛都要掉下来了。
他们用力的瞪着秉正,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否则……秉正却低着头,完全没有注意他们的眼神,而是缓缓抬着那双空洞疲倦的眼睛,对上了柳河严肃的目光,说:“大人,我要说的话,刚才都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了,这件事,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就是因为嫉
妒杜慕白,所以才冤枉了他,而方同和姜文也是被我蒙骗,才会答应为我作证,一切的罪,由我一人承认,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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