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纪云舒看了他一眼,道:“其实,王爷不必随我一同进宫。”
“算不上是陪同,本王今日也要进宫去见父皇,边疆一事压紧,昨日就已经派人传了本王去议事。”
“哦!”闷声而出。
景容顿了顿,严肃道:“萧妃虽然久居深宫,却绝不可小觑,这一点,在她的生辰宴上时,你应该就已经深知了吧。”
她点头:“我明白。”
“你定要处处防着她,若是本王没有猜错,她召你进宫,明面上是过问失踪案一事,可究竟意欲何为,无非也离不开权位二字。”
话及此处,景容亦有一丝担心。
倒不是担心自己会成为萧妃为她儿子夺权的猎杀对象,而是担心,萧妃有意拉拢纪云舒。
而这个女人,若是一根筋下来,当下全盘回拒,难保也不会成为萧妃猎杀的第二个对象。
瞧见了景容的担忧,纪云舒只是笑了笑。
不作应答!
“本王的话,你可听清楚了?”景容眉头紧蹙。
“既来之则安之,王爷就不必为我担心了,萧妃纵使想操控全局,也要有任由她摆布的棋子,可我若待在与她对立的棋盅中不出,想必她的手,也是伸不过来的。”
纪云舒眉眼间带着神秘的笑意,如景容所说,萧妃是何人,她也深知一二。
对于她的这番话,景容听得不算明白。
轻沉了一口气:“总之你自己小心,深宫里的女人都可怖极了,能活到现在而屹立不倒的,都是一帮怪兽。”
这话,纪云舒很是认可。
却不由的又被逗笑了,抬着纤纤玉手,遮了遮自己牵动而起的唇角。
宽大的衣袖,被帘外的风微微卷起,拂着青丝长发,将那半张精致的脸蛋掩得忽隐忽现。
真真是美极了!
景容如冰的双眸,一旦放置在纪云舒的身上,总像一团熊烈的大火,只甘心在她身旁点点灼烧。
顷刻,他将目光挪开,伸手撩开了车帘子,朝外头看了看,道了一声。
“快到宫门了。”
纪云舒的目光也随之瞥向车外,上回进宫较为匆忙,还未来得及去看看这雄伟的宫殿大门。
高高悬挂的南门牌,镶刻在三道大门的正中央上,烫金的大字在冷风中渗着寒光,像人体内的脉络一般,将那道寒光传送到了宫闱的一砖一瓦。
冰彻如坚,形同一个大冰窖。
大概这也是为何,深宫里的一帧一分,都让人万分煎熬的缘故。
景容与她说:“我不管你有何打算,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自己小心些,我与父皇议事完,便在这南门口等你。”
“王爷还是多费些心思,去琢磨下边疆一事吧,曲姜国最近来犯,使得边疆动乱,着实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若是我没猜错,皇上兴许会问王爷可有处理的良策,这会功夫,王爷还是好好谋一个吧。”
呃!
景容猛得一怔!
不,是惊!
他并不知道,纪云舒的聪明,不止是在探案当年,这朝纲一事,却也知晓。
大概是惊叹涌上心头,景容问了一句:“你既然猜得到,可有良策?”
她摇摇头:“王爷问错人了,我并无良策,只是寻思着猜测了一番,不过,两国交战,无外乎都是利益的事,权谋也好,领土也罢,终究不及百姓的堪堪性命重要,想必,自古以来,也没有哪个帝王会冒着得罪天下人的罪名,去实现自己的野心霸权。”
她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波澜。
就像漫不经心道出的一番话!
而对面的景容,眼神里却泛着滔天汹涌的惊叹。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临记》里提了些,花了点心思便记下了,随口道了两句。”
景容半信半疑!
什么《临记》啊!纪云舒压根就没有碰过!
这些事,她都是听纪裴说起的,那两年里,纪裴不仅教会了她作诗写字,还教会了她一些谋权与兵法之事。
大概出于兴趣的缘故,纪云舒很是用心的学了两年。
她犹记得纪裴与她说过的一句话。
“天下最大的敌人,不是站在你面前、那些手拿利剑长矛的军人战士,而是你竭尽全力,都最想要保护的天下人。”
那会,纪云舒听得不大懂,可直到后来,她才渐渐明白了这句话。
野心膨胀得越厉害,最后换来的,定然是全天下人的奋起反抗。
一代帝王,就会成为下一个“秦始皇”!
景容见她有些出了神,轻声道了一句。
“多谢!”
“我并没有说什么!”她垂落的双眸抬起,再别过头,清淡道。
“可你点醒了本王。”
“那是王爷聪明。”
这话换来景容会心一笑。
的确,纪云舒并没有给他贡献什么良策,不过随口说了几句。
嗯!
只是随口说了几句。
她不愿意邀功,他也不会强塞给她。
马车停在了宫门外。
两人下了马车后,便各自去了不同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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