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至极的我,心裡不禁想着,这样的一朵闲云,究竟最终会飘到哪裡去呢?天空的尽头吗?又会不会突然躲起来,消失或者堕落?
这样的想法,无疑是很荒诞很无稽,但我的脑袋裡,总是存在着这样古灵精怪的念头。追风逐云,这回要是给荳娘知道,铁定会说:咱家的公主又在犯傻了。
傻就傻吧!
既已决定要把心中疑惑弄个明白,我坐言起行,双腿已经活动了起来,随着天空上那絮白云迈出了芊园。
沿途不住有人过来请安,我挥挥手,口中虚应着,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那朵云,生怕眨眼就会化掉不见。
不知绕过了几座宫阙又踩上了几园花圃,我越走越偏,却是丝毫不担心,这皇宫之中有什麽地方我没有去过,又有哪人是我不认识,或者不认识我的?只要还在这四面耸立的高牆之中,我就没有迷路之虞。
感觉自己又不知闯进了哪座园子,脚下似乎走过了一道木桥,又踏回了实土。
淙淙泠泠的水声中,忽夹杂住几声飕飕,类似是兵刃破空之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响,也越来越近……
到我察觉不妥想低头一看时已经是太迟,「唰」的一声,鼻尖一凉,一截冰凉透心的剑刃已是直指在我的面门上,剑尖伴随剑光犹自嗡嗡颤抖着,恍若灵蛇吐信般令人心悸。
脖子,因为久仰有点酸,但那直指着鼻尖不够半寸的威胁实在太过吓人,让我瞬间忘却了颈间的轻微不适,连那朵苦苦追逐的白云亦早就抛诸脑后了。
「妳,是谁?」
好个冷硬得像石头的问话,我可以肯定问话之人是个有眼不识泰山的狂妄傢伙。
顺着雪亮锋利的剑刃望过去,我首先对上的,是一双清澈高远的眼眸,眸色很黑很深邃,彷彿世间最黑的洞、最深的渊,能将任何人吸附进去。黑眸的主人,有着一张苍白阴柔的脸,五官却是极美,微狭的凤眼,高挺的鼻樑,清俊朗逸,轮廓分明。看年纪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美少年,饱含警告的危险语气却是不怒而威,气派慑人。
「你是什麽人?」我可不曾听过皇宫裡面存在着这号人物呀,何况,他的容貌气质如此令人过目不忘,当非寻常路人。身为宫中无所不知的包打听,我不禁微感气馁。
他一声冷笑,轻扬的嘴角似在嘲弄我不答反问的行为。
如同冰山融化,旭日破晓,他笑起来的模样可还真好看。我看着他,深深被眩惑,面上微微一红。
「妳难道不晓得,不要在别人练剑的时候随便靠近麽?」长剑霍地一收,双手负于身后,我感觉到他正在审视的目光,浑身的不自在。
彷彿是用水造的,又长又翘的睫毛下,如嵌黑玉的大眼水汪汪的眨动着,白裡透红的脸蛋也似是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珠来,透露着粉嫩无邪又清丽可人的气息。像是惊觉自己打量太久,他收回了目光,澹澹地道:「替我到屋裡把我的弓箭拿来。」
我从迷惘中回过神来,又堕入另一团五里雾中。拿弓箭……?低头望了眼自个儿的身上,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一身不得体的素裙,凌乱髮丝披垂如鬼魅,加上神情呆滞,对答笨拙,敢情他是将我当成了是宫中的小侍婢来使唤吧!
「妳笑什麽?」他蹙了蹙冷眉,有丝怒气。
「没有,没有。」我敛起了笑,诚惶诚恐地说:「奴婢乃是新进宫不久的,一时找不着路乱闯至此,未知这是哪裡了?」我试探地问,也懒得解释,将错就错扮演着称职的宫女,把眼前的当成是游戏来玩。想不到这宫中真的有个是我不认识,又刚巧不认识我的人耶!
「擎宇居。」少年还剑入鞘,带点不屑地回答。
擎宇居……那他不就是那个被龙元皇帝送来当质子的龙元大皇子麽?
「有问题?」见我圆瞪着眸,惊吓不浅的样子,寒光隐隐的黑眸又扫了我一眼。
只是想问你能不能好心当到底,告诉我你的弓箭放在哪个房间的那个角落。我放眼望去,不远处那栋临水而建的屋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一抹小桥自我所站的地方延伸过去,环境清幽巧致,甚至可称得上是与世隔绝。
难怪这隻龙元皇子,练毕剑术又练射箭,铁定是无聊得发慌了,把精力和汗水都发洩在锻鍊武艺之上了?但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喜欢舞刀弄剑、打打杀杀之人……咦,他喜欢舞刀弄剑、打打杀杀,这跟我有什麽关係?
偏过头,我认真想了一下,不意他却忽然朝我走近来,眼光放在我胸口之上,我直觉退了一步,他又踏前,我连连退后,他不住进逼。
「你……你想怎地?」不认为他会飢不择食得,对我这副尚未发育,胸口加起来不够半两肉的身躯感兴趣,但我却不由自主地口齿不清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胸前──半晌我才意识到是我胸前挂着那块生辰当日父皇所赠的传世紫玉──然后冷冷的吐了一句:「妳不是宫女。」潜台词是,宫女不可能有如此一看就知是价值连城、矜贵不非的玉坠。
他的目光太可怕,几乎是超出他年纪的狠戾,就像受骗对他而言是一项很大的侮辱。我正考虑应不应吐实,眼前一花颈上一紧,紫玉项鍊已经被他的长手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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