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的肉,沁出点点殷红。战火又起,大地要再一次经历生灵涂炭、尸横遍野的劫难了麽?两国相伐,永无止境,为什麽大家就不能和平共处,一定要分出谁成谁负,一定要归由一方来统一?
内心翻腾,可我身为紫檀公主,必须收起那妇人之仁,一心一意祈求紫檀获胜。
「现在是什麽样的状况了,哪一方佔上风了?」
「暂时仍是未知之数。听闻龙元皇帝派出了手下最精锐的皇家部队,六十万雄狮大军压境,声势浩大,连他们的二皇子亦自动请缨,披挂上阵,似乎对今次战事胸有成竹。不过我们亦有镇国大将军,率领麾下勐将十二员,骠骑八十万,正赶赴边关严阵以待。」
心中蓦地一滞,我怎能忘了,祉祈哥哥正身处皇宫之中,龙元宣战,莫非已经不顾他们皇子的死活了麽?他们已经放弃了祉祈哥哥了麽?
「小跳豆,妳去擎宇居一逛,看看此时那边的情况如何。」
荳娘捎来的消息,擎宇居从外间看来一片平静,还未见有任何风吹草动,只是驻守的禁卫陡增一倍,任何人走近方圆百尺范围,皆需接受仔细盘查。
看来祉祈哥哥暂时还是安全的,我思忖。
前线军情如雪片不曾间断地飞至宫中。
三月上旬,龙元二皇子挥军横渡黄河,我军节节败退,龙元军直逼邙山脚下。
三月下旬,敌军攻破洛阳,镇国将军大败,直退至洛水。
四月,龙元势如破竹,我军士气越趋低落,民心思变,敌人所到之处,守城将领竟不战而降,主动大开城门迎接。
六月,东陵之役,龙元坑杀紫檀将士八千馀人,举国震怒。
国势岌岌可危,宫中人心惶惶,笼罩起一片愁云惨雾。
风雨飘摇,这是我人生之中最黑暗的岁月。
大家议论纷纷,紫檀国之所以会兵败如山倒,归根究底,全因轻敌二字。
位处南方,坐拥大片丰饶土地,兼恃有天险黄河为守,紫檀举国上下安稳日久。百官轻怠,朝堂之事墨守成规;士兵纵情玩乐,疏于练习骑射,腐败庸懦。相反的,龙元发迹自北方苦寒之地,人民耐劳坚毅,将士彪悍勇武,皇上励精图治,大肆于国内推行改革。年前大败,皇子被送到敌国皇宫为质,更是激起全国同仇敌忾之心,誓要一雪前耻。
积弱的紫檀国,能够抵抗龙元的虎狼之师麽?
我不得不忧心。
「公主,不好了!公主!」
正专心凝视着杯中银毫披覆、卷曲成螺的茶叶,在色如碧的清茶中悠荡轻舞,我抬眸,把注意力分给呼嚷而至的荳娘。
这些天的恶耗一桩接一插,这回又会是什麽消息传来?
「龙元大皇子,被陛下打入了皇宫天牢。」
「乒乓」一声,我手中的瓷杯落地碎裂。
第51章 冒险劫囚
滚热的茶水溅湿了我的裙摆脚边,我浑然不觉。
「妳说什麽?」抡住荳娘的衣裳,我颤声问。
「方才奴婢跟往常一样,听公主的嘱咐到擎宇居外进行窥视,却见四周禁卫已撤。后来打听说,昨晚擎宇居裡刀光剑影,矛戟如雨,鬼哭神嚎,血肉横飞。原来皇上下了一道密令,要将龙元大皇子押进天牢,李寿公公顽抗,斩伤杀了侍卫四十馀人,终力竭被杀。皇上以三天为限,要龙元退兵,否则龙元大皇子将被斩首,挂在锦阳城楼之上曝尸百日,挫折前线龙元将士锐气。」
眼前一黑,我险险昏倒,忙一手扶着几桉作为支撑。
「公主!」荳娘惊叫,拉住了摇摇欲堕的我。
红藕香残,玉簟生凉,我只觉得一股寒气自心底涌出,冰冻蚀骨。
不,我不能昏过去,祉祈哥哥还在牢中等着我去救他。
软禁多时,再沦为阶下之囚,龙元皇帝始终对自己亲儿不闻不问,要是他有怜惜亲儿之心,就不会起兵南侵。可想而知,三日之期一届,祉祈哥哥就只有死路一条。
眼前形势险峻,在这短短的三天之中,我要怎麽做才能把他救出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千辛万苦探听回来,祉祈哥哥被关的地方,乃是天牢最深处守卫最森严的独立牢房。四周皆是铜牆铁壁,那铁笼的栏栅有小儿手臂般粗,加上铁鍊捆锁囚犯四肢,常人根本不可能劫狱。仅有的一把铜铸钥匙,由皇兄日夜贴身携带。
我不能主动去找皇兄,这会引起他的戒心,我要夺取钥匙就难上加难。该想个什麽法子,让他踏入芊园来看我,又能方便我下手?
有了,要是我生病了,皇兄一定会顾念兄妹之情,过来看一下我吧。
说是生病,当然不是真的生病。我叫荳娘腾来冬日厚厚的棉袄棉被,一股脑儿全部披在身上,再在屋裡摆起火辣辣的炭炉,不消一回已是热出了满身大汗。
荳娘按照我的吩咐,装着慌张的跑去找皇兄,说辞也是我一早想好的:「公主病了,那病来势汹汹的,已经几天吃不下东西,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了,却不肯让奴婢找太医去。奴婢求太子殿下,快点去看一下公主,她恐怕快不行了!」
不出所料,忧心忡忡的皇兄如风一般刮来。
他一入屋,看到四角都放着暖炉,不禁紧紧皱起俊眉。「这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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