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珠虽然只是个丫鬟,但是她从小就跟着齐斐暄,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说是更像姐妹都合适,她对齐斐暄的关心,是最真切的。
现在见齐斐暄这个样子,贞珠心都快凉了,她也没怀疑什么,连忙扑到床前,一摸到齐斐暄冰凉的手,贞珠就吓得魂飞魄散,“小姐,小姐!您撑住,奴婢这就去求夫人!”
说罢起身抹着眼泪踉跄着往外跑。
齐斐暄放松下来。
她心里清楚,张芸秋不会让她这么早死。换命需要十八年,她现在就死了,张芸秋和她亲生女儿可是要遭罪的。
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怕贞珠露什么马脚,只能先吓唬吓唬她。
如宝也面色惨白,她去拿了汤婆子灌上热水塞给齐斐暄:“小姐,您先暖暖身子。”
齐斐暄打个哈欠,抱着汤婆子想她要找张芸秋要什么东西。奈何病的厉害,脑子里乱糟糟的,还没来得及想到什么就先昏睡过去。
外面的雪还未停,隽芜院偏僻,伯府下人忙着扫别处的雪,还没顾得上隽芜院。这会儿隽芜院内外的积雪得有小腿那么深。
贞珠担心自家小姐的病,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张芸秋的常芳院外,跪倒在地对守门的嬷嬷哭道:“求嬷嬷传个话,我们小姐病了,求夫人给小姐寻个、寻个大夫……”
常芳院外的嬷嬷没见过贞珠,一听说府里的小姐生病,连忙问:“哪位小姐?”
贞珠哭道:“我们二小姐病了。”
听贞珠说二小姐生病,嬷嬷便松了一口气,再看贞珠也就没那么担心了,她啐道:“呸,大早晨就跑过来哭哭啼啼丧气不丧气!前两天夫人不是给二小姐找了大夫!快收了你的声回去!”
“嬷嬷,二小姐真的病的厉害,怕是……”贞珠一咬牙,“怕是快要不行了,嬷嬷,求你和夫人说一声吧,给小姐寻个大夫!”
常芳院内。
张芸秋从美人榻上睁开眼,慵懒的向身边的丫鬟道:“去外面看看是谁在哭”
丫鬟出去不多时,很快回来:“夫人,是二小姐身边的贞珠,说是二小姐快要不行了。”
“二小姐?”张芸秋猛然从榻上坐起来,“她又怎么了?”
没想到张芸秋这么大的反应,丫鬟一惊,低头道:“奴婢不知。贞珠哭的厉害,话也说不清楚。”
张芸秋皱起眉头,黛色纤细的眉毛蹙到一起,平白显得几分刻薄:“把她叫进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并不在意那丫头的死活,但是事关她的阿芜……
要不然岂能让那个小蹄子活这么久?!张芸秋细长的手指骤然攥起,折断了涂了蔻丹的指甲。
身边的丫鬟惊呼:“夫人!”
张芸秋痛的皱眉,心里更加烦躁:“还不快去!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去请她?”
丫鬟不敢再耽搁,赶忙出去领了贞珠进来。
常芳院是主母的院子,虽说现在天上还落着雪,但院里的粗使丫头多,地上的积雪也早就被扫干净。贞珠从院外进来的时候,离着正房不远就感觉到地龙扑面而来的热气。
若是小姐屋里的热乎气有这里一半……贞珠擦干脸上的泪水,跟着小丫鬟进了张芸秋房里。
张芸秋正让丫鬟给她修指甲,贞珠进来,她看都没看,只问:“二小姐那边怎么了?”
“二小姐,二小姐昨天对着窗子坐了一整天,大概又受凉了,今早就没能起来。”贞珠的脸颊因为在外面迎着冷风哭而有些疼痛,不过现在她也管不了这么多,“求夫人找个大夫给小姐看看,小姐手脚都凉了,奴婢,奴婢怕小姐撑不过去……”
撑不过去?!张芸秋想到那命书上所说,心里的火又上来一层,闭着眼睛吩咐了她身边的嬷嬷去请大夫,又让正千恩万谢的贞珠离开。
还有三年。张芸秋强压下心中百爪挠心的感觉,想着,还有三年,齐斐暄的死活就和她的阿芜没关系了……
伯府不是什么世代官宦,并没有在府里养大夫,好在伯府有马车,请大夫来也费不了什么事。故而小厮很快就将人请来。
大清早就被从医馆拽过来的王大夫还想着,这颖欣伯府到底又是谁病了,没成想到地方才知道,这回还是给上次那位二小姐看病。
王大夫头都疼了:“不是和你们说过,你们二小姐要好好将养,这次怎么又病了?”
冯嬷嬷赔笑:“二小姐年纪小不懂事,昨天见下雪新鲜,贪玩又冻着了。”
说是贪玩冻着,可王大夫比谁都明白,这位二小姐,怕就是因为家里苛待落下的病根。
按说伯府也不是穷的揭不开锅的人家,怎么就能把自家闺女给养成这个样子?也不怕说出去人家笑话?
待到了隽芜院,见到这里的情形和帘子里伸出的瘦弱的手,不知怎么的,王大夫忽然心里一酸,差点落泪。
医者父母心,王大夫家里也有个十几岁的孙女,年纪就和这位二小姐差不多,正是活泼的时候,前几天才许了人家,开年就嫁过去,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
想想孙女再看看这位二小姐,王大夫心里起了几分怜悯,给写完药方后收拾着东西道:“老夫多说几句,可别嫌唠叨。贵府小姐这病可不是吃两次药就能好的,平日里还需要好好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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