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礼一字一句,耐心地跟她解释。
“别说外面,你看这些乡下神婆,骗人喝符水治病,最后耽误人家病情的太多了,我们活着不说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至少不能明知道会造成恶劣影响,还为了一己私利昧着良心赚钱。”
那时候的沈栀还很不服气:“那是那些神婆没本事!我画符驱鬼的功夫都是真的!”
沈时礼笑着抚摸她的头:“我知道你是真的,但是真真假假,那些病急乱投医的人怎么分辨呢……”
很多沈时礼讲给她的道理,沈栀时隔很久很久才会想通。
因此谢默凡提到她母亲又请了大师来家里的时候,沈栀几乎没怎么犹豫,提着她的唢呐和□□就往谢家去了。
“这位就是方大师?情况怎么样了?”
沈栀推开谢默凡的房门,见一位身披道袍的白须老头手持塑料宝剑念念有词。
那位方大师目光镇定,轻捻胡须,很是像模像样:
“唔……我估摸着那厉鬼已经伏诛……”
话还没说完,就被被窝里谢默凡的尖叫声打脸了:
“啊啊啊啊啊m都躲被窝里了你还看个锤子滚nm的!!!!!”
方大师也被谢默凡这话惊了惊,连带着仙风道骨的架子也垮了几分。
但这位大师显然骗术娴熟,又重整旗鼓继续说:
“……看、看来还差些火候,待我再……”
见方大师又要举着塑料剑念咒,沈栀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笑容乖巧:
“再在这里跳大神,我要跟片儿警举报你传播封建迷信思想了啊,你这年纪去派出所蹲两天,也不好受?”
方大师行走富人圈骗钱多年,也不是没见过沈栀这种不信邪的硬茬。
“呵,年轻人话别说得太满,对这些灵异神怪的东西,还是要有敬畏心的……”
个子娇小的小姑娘闻言眨眨眼:“要什么敬畏心,给他们脸了?”
方大师:……你这是不是太狂了点??
“谢默凡,别怂了,赶紧出来。”
沈栀瞥见床角的二胡,她放下自己的唢呐后一把掀开谢默凡的被窝。
“动脑瓜子的时候厉害,实战的时候就把我师父教你的忘了?”沈栀把二胡往谢默凡怀里一塞,“给我拉!”
来之前还是太冲动了,就天花板吊着的这个长舌鬼根本不用动用她的唢呐。
方大师看看谢默凡怀里的二胡,再看看沈栀放到一边的唢呐。
这又是什么路数??
谢默凡眼看着天花板上那长舌鬼的舌头都要到他脸边了,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下意识就想跑,沈栀却不让他跑,只能硬着头皮拉起了——
二泉映月。
方大师:……????
其他人看不到,沈栀却看得一清二楚,虽然谢默凡这曲子拉得一塌糊涂,但前几个音一出来的时候,那长舌鬼的舌头瞬间就缩了回去。
原因也很简单,沈栀师父就只教了他前半段,后面是他自己学的普通曲子。
凄凉婉转的曲子在屋内盘旋,在背景音乐的烘托下,听着令人很难不生出悲凉的情绪。
再加上真被吓哭了的谢默凡,看着就更加应景了。
这方大师虽然只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但半桶水响叮当的骗子也还是有半桶水的,这二泉映月一曲拉完,萦绕在室内的压抑怨气的确减轻了不少。
长舌鬼已经从窗户的缝隙里溜出去了。
他战战兢兢地看向给谢默凡递二胡的沈栀,明白这丫头看上去弱兮兮的,但却是有真有本事。
“……既、既然邪祟已除,贫道也不便久留……”
方大师心态还很稳,都这个时候了,面上居然还看不出几分慌乱。
沈栀含笑转身:“别着急啊方大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
方大师浑身一僵,恨不得就从这二楼窗户跳下去逃命。
“……不知小姑娘你是何意?”方大师强自镇定,“看小姑娘也是同道中人,有些话不用说透,做事留一线……”
“我给你这种骗子还留个锤子!”沈栀反手就直接擒住了方大师,“看你年纪大了给你点面子,我听谢阿姨说你收了三十万呢,心这么黑啊?我跟这地的片儿警都是熟人,你要是不想上黑名单就把钱吐出来。”
被擒的方大师还要挣扎,沈栀望着他眼中闪过的怨毒,又道:
“你也不用想着拿什么风水堪舆、梅花周易之类的东西报复,你会的我都会,你不会的我也会,报复之前想想你的子孙后代,毕竟你也知道,有真本事的想给你全家改改运不是什么难事,对?”
说到这个,方大师的脸色才真变了。
“……小、小姑娘,你这……不至于……”他脸色发青,咽了咽口水,“就为了几十万的事,你这……”
就几十万?
看来这骗子家底还挺厚,几十万都不当事。
“给钱还是吃牢饭,你选。”
方大师又不傻,最后还是选择退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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