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朝自家相公翻了个白眼,然后带着几分歉意的看向九娘。
九娘抿嘴浅浅的笑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脸色不好看的三婶,冷眼旁观,没有说话。
“这头野猪这般大,拿一半去卖,留一半请乡亲们吃一顿也够了。”三婶说着,伸手掐了掐野猪的身子,大声道:“这野猪真结实,这ròu肯定比家养的猪ròu香。三婶都快一个月没见荤腥了,嘴馋了呐!”
九娘站在后面,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三婶也不是一般人啊!
“那也行!反正半只猪也换不到多少米,不如拿来请乡亲们吃一顿,还能得个好名声。以后若是我们家吃不上饭了,还请三婶接济才是。”芸娘看着三婶,笑着道。
三婶那脸色立刻又变了,qiáng挤出一个笑,朝芸娘摆摆手,道:“你这孩子,恁经不起逗,刚才不过是跟你说笑而已,三婶还馋你一顿ròu不成?趁着新鲜送去镇上,兴许能多卖一些银子,换多一点米!这天儿热得很,ròu也容易臭,ròu不新鲜价钱就低了。快去吧,别耽误正事儿!我等会儿还得去田里给菜浇水,就不跟你们聊了。”
开什么玩笑?接济粮食给他们?自家的粮食不过勉qiáng能撑到收割,上哪儿有粮食接济他们?
吃一顿ròu就要借粮出去?
呸!想得美!
三婶挑着柴火愤愤不平的走了。
芸娘看着三婶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嫂子,你真棒!”九娘忍不住朝芸娘竖起大拇指。
她还以为这两口子都是纯善老实之人,被那极品三婶这么一说道,即便不qíng愿也只能认栽呢?没想到芸娘心思转得挺快,嘴巴也能说会道!
“嘿嘿,多亏了媳妇儿在,今日若是只我一个人遇到三婶,这头猪怕是不保。”杨进憨憨的笑着道。
“你这呆子,差点让你坏事!”芸娘没好气的道:“方才在山上怎么保证的?不是说要给九娘保密的么?你居然敢跟旁人说这东西是九娘猎的……”
“这不是没说出来么,我也是一时想不起来。”杨进尴尬说完,十分尴尬的看向九娘,道:“弟妹,我刚才不是有意的。我保证下次一个字都不会泄露出去。”
九娘边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笑着道:“我只是不想让旁人知道这些,毕竟一个妇道人家摆弄这些,总不太适宜。若是有人同大哥这般对那物什感兴趣的找上门来,那更是麻烦。是以,烦请大哥以后莫跟任何人说,可好?”
“当然当然,以后一个字也不会说的。”杨进重重的点头,然后不自在的看向九娘:“那神器……”
那东西是他从未见过的厉害,说是神器也不为过。
九娘慡快的道:“明天给大哥做一把便是。”
“谢谢弟妹!”杨进心下大喜,高声道。
三人在山脚下歇息够了,抬着野猪往家赶。
杨进经常上山打猎,猎得多吃不完的时候也会拿去镇上卖,于是跟镇上一家酒楼的掌柜认识。
九娘自是信得过杨进为人的,也不跟他客气,将野猪分好后,便让他挑到镇上卖了,顺便帮她买些米回来。
“九娘,要不咱们一起跟着去吧!”芸娘犹豫着看向九娘道。
九娘猜到芸娘心里在想什么,便故意板着脸,道:“嫂子,你们对我这般好,我若是藏着那等小人心肠,那不成了白眼láng了?”
“九娘,我不是那个意思……”芸娘一看九娘不高兴了,连忙解释。
“好啦!大哥力气大,脚程也快,他去最合适,咱们跟着倒是耽误时间。”九娘说着,拎着自己的竹篓,道:“大哥快去吧!我先回家看看,等下再过来。”
芸娘听九娘这般说,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愉快的笑,道:“那今晚就在咱们家做饭吧,我这就去烧水。”
“行!在嫂子家做饭的话,我还省了柴火!”九娘笑盈盈的说着,拎着竹篓便往家走了。
回到家,在庭院没看到楚东阳的身影,九娘拎着竹篓往正屋走去。
脚刚刚跨进堂屋的门槛,一道寒光闪过,九娘下一秒便感觉到喉咙处被冰冷的硬物抵住。
九娘抬眸一看,面前站着一个高壮魁梧的男人,眼眸泛着寒光,眉峰一道长疤,让他冷峻的脸多了几分戾气,他手上的冷剑抵着她。
九娘眉心动了一下,没有多想,脚下退了半步,身子回转避开剑尖的同时,一只手从竹篓里拿起弓弩对准眼前的男人,可与此同时,那冷剑又已经抵在她脖子上,皮肤传来的冰凉让九娘甚至觉得,下一秒自己喉咙要被刺穿。
九娘冷声道:“这位壮士,我知道你的剑很快,但是我的驽也不慢。我与你素不相识,也无冤无仇……”
“你是什么人?”那男人睨来九娘手上的弓弩一眼,开口时,他的声音比他手上的剑还冷。
九娘沉着脸冷笑着道:“壮士,你是来搞笑的吧?你来我家对我刀剑相向,还问我是什么人?”
☆、第十七章:她是你嫂子
“你家?”男人沉冷如冰的表qíng终于出现一丝裂痕,诧异间又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难不成还是你家?”九娘反问。
两人对峙间,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瘸一拐的从里屋走了出来,一抬眼,脸上露出惊讶的表qíng。
“冷肃!”楚东阳朝那男子看了一眼,示意他收剑。
“是!”男子接收到楚东阳的眼神,立刻收回剑,而后毕恭毕敬的站到一旁。
喉咙处的威胁撤掉后,九娘便抬手摸了摸脖子,横了楚东阳一眼,而后清了清嗓子,问:“这位……壮士是?”
“冷肃,我昔日的部下。”楚东阳慢条斯理的回答道,目光落在九娘手上的弓弩上,蓦然一沉,声音森冷,问:“你手上那把弓弩是从何处得来的?”
楚东阳问话的时候,那个叫冷肃的男子持剑的手一紧,做出一副随时要攻击人的姿态。
因为楚东阳这语气,完全不像夫妻间的对话,反而像是在审问犯人,不得不叫他防备。
九娘看到楚东阳沉着脸冷着声音审问她,突然挑眉一笑,问:“你认得此物?”
也对!早在chūn秋时期,弩就已经成为一种常见的兵器在使用了,只是九娘手上这个是经过现代改良的弓弩,不论外形还是功能上都有很大的改进。
杨进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平素也只玩过弓箭,自是认不出这东西,甚至把它当作神器。
但是楚东阳不一样。他在军中呆了七年之久,对各种冷兵器都十分熟悉,就算外形不同,可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楚东阳眸色沉沉的盯着九娘,大跨了几步来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再次冷声问:“说,此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他身上有一种凌人的气势,生气的时候戾气汇聚,让他整个人显得煞气腾腾,格外吓人。
九娘抖了一下,不禁吞了吞口水,默默的后退两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一些,这才组织语言,道:“是我自己琢磨着做出来的。”
九娘说完这话,抬眼看向楚东阳,在他的脸上明显的看到“我不信”的表qíng。
“事不过三!最后问你一次,你要如实回答。此物,你是从何处得到的。”楚东阳一手按着额角,似是将自己不耐烦的qíng绪压制住,凌厉的眸子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
楚东阳虽然没有使用过九娘手上的这把弓弩,不知道xing能好坏,可是凭借他对弓弩的了解,在整个景龙国,定然找不到一把像这样构造的弓弩。
若此物是从邻国流进景龙国的,那就大不妙了。
“gān嘛凶神恶煞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啊?我又没拿它去杀人!”九娘被他这凶恶的表qíng给震得不轻,转而又觉得心里委屈,一气之下,豁出去了,伸手大力的推了楚东阳一把。
楚东阳脚上有伤,靠拄着长棍才能站稳,对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毫无防备,一下子就跌坐到地上。
一时间,三个人都愣了一愣。
冷肃最先反应过来,举剑又对准九娘,冰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气,道:“山野泼妇,休对我楚大哥无理,否则别怪我剑下不留qíng!”
怎么个不留qíng?杀了她不成?
她看起来就这么弱,这么好欺负吗?
拿武器指着人放狠话她也会的好吗?
在山上的时候虽然把箭用光了,但是刚才在芸娘家里时,她又把箭槽装满了。
九娘用弓弩对着冷肃,怒声道:“你不想被she成马蜂窝的话就立刻闭嘴!你的剑快,我的箭也不慢,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下午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在古代好好活着,闯出一片天,现在弄出这么一着,可真是让她没想法了!
冷肃闻言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来,可是眼角扫到弓弩的箭槽时,表qíng便凝住,笑不出来了。
若是连发十几只,他还真的没把握安然躲过去。
这女人到底是楚大哥什么人?怎这般凶?
冷肃愣怔了一下,手下的剑却没有要收回来的意思。
九娘忿忿的哼了一声,见面前的男人没有要跟她动手的意思,便转头瞪着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的楚东阳,心里那股委屈啊,生气啊,不发泄出来的话,她大概要疯掉。
“你当我想做这玩意儿?你当我喜欢拿着它上山打猎?你当我看到野猪朝我冲过来时我不怕?你当我是威武雄壮、武艺高qiáng的壮士?我还不是为了咱们能不饿肚子!”她不管不顾的朝楚东阳吼道:“楚东阳,你别不知好歹!”
楚东阳拍着身上尘土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抬眸深深的看了九娘一眼,许久才平静的道:“先去洗把脸,换上gān净的衣裳,旁的事qíng晚上再谈。”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揭过了?她这是在跟他吵架啊,他听不出来吗?
九娘简直觉得接受不能。
就仿佛她拼尽全力打出一拳,却打在棉花上,真是让人气闷、憋屈!
“晚上你跟鬼谈去吧!”九娘将竹篓重重的往楚东阳身上砸,气冲冲的转身出去了。
衣服沾满泥土,又满身的汗味,粘粘糊糊的,确实需要去洗一洗,换身衣服。
九娘走后,屋里剩下楚东阳和冷肃。
冷肃不满的看了一眼被他一脚踢飞的竹篓,转头看到楚东阳时,见他盯着那个女人消失的方向,一脸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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