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医……”九娘吸了一口气,淡淡的道。
炽烈抬手随意在身边的木箱子里点了点,道:“用这瓶药。”
说着,抬眼又看了九娘一眼,嘴角轻轻上扬,露出几分冷傲又像是轻蔑的表qíng,对九娘道:“这些都是对外伤有上好疗效的药,找遍你们景龙国也找不出一个大夫能配制出这样的神奇的药来。所以,你懂不懂医都不重要,只需帮我上药包扎就行。”
乌蒙国地广人稀,按理不至于这么贫穷,可农作物产量低,不管种什么,收成都上不去,百姓jiāo不上赋税又填不饱肚子,国穷家穷。
几个月前,炽烈跟清潭便已经化装成景龙国的百姓,来到了桃源镇,无意中听一位村民说起了杏花村造了水车引水灌溉农田之事,便上了心,暗中调查了一番,知道那引水灌溉的水车出自九娘之手,甚至还知道她不止会造水车,还会造楼房、马车、弓弩等,炽烈心里便生出了一个想法,若是将九娘带去乌蒙国,会不会改变乌蒙国贫困的状况?
九娘小心谨慎的帮炽烈上药、包扎,时刻注意着他脸上的神色,他一个皱眉或抿嘴,都让九娘神经绷紧。
她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认真的帮炽烈包扎着伤口,在注意到炽烈正抬眼仔细打量着自己时,九娘的神经绷得更紧了,仿佛随时都要绷断。
炽烈原本只是好奇,一个看似柔弱的妇人,怎么就懂得那么多,会造那么多东西,且还造得那么好……现在再仔细看看,她包扎伤口的手法也很特别,她样貌也挺好看,她身上的味道,唔,也很好闻……
越是这么想着,便越想要凑得更近些,看清她,了解她更多,想知道她究竟还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可他越是挨近,她便越是闪躲后退。
在九娘踉跄了一下,差点一屁股栽到地上去时,炽烈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
幸好此时九娘已经包扎好了,他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对九娘道:“那边水缸里有水,快去洗一洗,我也闻不得这血腥味儿。”
她若是再不离他远一点,让他再闻到她身上好闻的幽香,他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qíng来。
九娘愣了一下,看到炽烈眼眸深沉了下来,暗暗透着一股危险杀气,心里忍不住冷哼,闻不得不是也闻了那么久了?
可现在她不想跟他多说其他,便只是默默的走去水缸边打水洗手。
水缸放在屋檐下,天气太冷,木盖子上结了一层冰,九娘舀了两勺水到木盆里,手刚伸进水中,便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冷从指尖钻到心头。
她吸了一口冷气,继续清洗手上的血渍。
洗gān净手,便又开始洗匕首。
这把血饮匕首是楚东阳留给她防身的,现在她用匕首刺伤了坏人,算是派上用场了吧?可她现在被坏人掳走了,还得帮这坏人包扎伤口……
九娘想想便觉得心里堵得很。
楚东阳,你现在在哪里?你会不会也遇到了同样的危险?你可还好……
想到楚东阳,九娘心里便更难受了,鼻子一酸,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了下来,砸在木盆里的冰水中,溅起一朵朵小花儿。
“你做什么哭?”炽烈听到九娘压抑的抽泣声,便起身走了过来,冷声问道。
九娘心中一凛,然后吸了吸鼻子,边将匕首藏进衣袖中,边勾着唇角嘲讽的道:“你未免也管得太宽。要杀便杀,还管我是哭是笑!”
炽烈愣了一下,然后面无表qíng的道:“我只是见不得女人在我面前哭。赶紧收起你的眼泪,否则,我便将你眼睛挖掉!”
☆、第三百四十八章:你需要我造什么
炽烈是乌蒙国的王子,自小就骄纵跋扈,放纵不羁,长大后xing子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的桀骜不驯。
乌蒙国的国王经常被自家儿子气得chuī胡子瞪眼,却又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实在不舍得过分责罚他,便也只能纵容着。
原本以为等儿子长大了,给他娶个媳妇儿回来,管着他些,他便会收收xing子。所以,在炽烈将满十四岁,乌蒙国王便将大将军家的千金指给自家儿子当媳妇儿。
也是乌蒙国主太天真,以为乌蒙国最勇猛无敌的大将军的千金势必也当是巾帼不让须眉,定能治得了自家儿子。可哪里想到那大将军将自家女儿教歪了,一代猛将的女儿竟然那般怯弱胆小,在炽烈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被炽烈扫一眼就生生吓得晕过去了,哪里还指望她能帮着管教自己儿子?
而且,大将军家的千金才还差一个月才满十三岁,还只是个孩子,被国王指婚嫁人已经很委屈,嫁的虽是本国的王子殿下,可王子殿下实在太娇纵霸道,实在非良配。小姑娘嫁进皇家,被炽烈顽劣的模样一吓,没哭着跑回家寻死就不错了。
可说到底,便是连亲爹都拿炽烈没辙,更别说旁人了。堂堂国王都管教不了炽烈,还指望一个不满十三岁的小姑娘去管教不成?
所以,炽烈任xing、霸道、骄纵,没人管得住他,他那小媳妇儿又胆小怯懦,经常躲着他不见,若是实在躲不过了,那便是见一次哭一次。
炽烈一开始还勉qiáng能忍,可每次都看到那小丫头哭,他便不耐烦了,于是见一次便吼一次。
所以,炽烈很是讨厌看到女人掉眼泪,现在看到九娘哭,他能忍着没吼也是稀罕了。
唔,不过说也奇怪,炽烈慢慢回味了一下,方才看到九娘掉眼泪时,他心里竟不是厌烦,而是另一种陌生的,说不明道不清的qíng绪,像是……心疼。
心疼?
想到这个词,炽烈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于是便自嘲的笑了起来。
女人都是个大麻烦,他躲都躲不及,就算是母妃,他也觉得麻烦,又怎么可能会对眼前这女人心疼呢?
更何况,这个女人已为人妻人母……
炽烈用力的甩了甩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甩掉,而后敛了敛qíng绪,捂着伤口转身走回桌旁坐下,不再关心这个女人刚才为什么掉眼泪。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被吓到了。或者,是想她的男人和孩子了?
这么一想,炽烈心口莫名的觉得堵得难受。他冷哼了一声,然后端着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天气太冷,茶壶里的茶水已经冷了,喝进肚子里,感觉整个人都凉了几分,他握紧了拳头才忍住没让自己冷的打颤。
这时,一道黑影从外面闪了进来。
“主子,你没事儿吧?”
是清潭回来了。
炽烈将茶杯放下,然后摆摆手,道:“我能有什么事儿?”
清潭抿了抿唇,借着油灯的光亮将自家主子打量了一遍,目光扫过炽烈腹部时骤然yīn沉了下来,清冷的表qíng多了几分担忧,上前两步,急声问:“主子怎么受伤的?”
说完,转头朝九娘看去,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凌厉,如一把尖锐的利剑直朝九娘劈过去。
炽烈却耸耸肩,朝清潭摆摆手,一脸满不在乎的表qíng,道:“之前打得太激烈又太投入了,不小心挨了一剑,不过刺得不深,也就是擦破了点皮流了些血而已,不必担心。”
“他们胆敢刺伤你?”清潭一脸怒气,握紧了剑,转身又要出去:“主子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将他们都杀了……”
九娘一听清潭这话,脸色蓦然一变,紧咬着的唇都泛着青白色。
“绝杀”众兄弟都受了伤,清潭的武功又在他们之上,若是他现在折回杏花村,只怕还有弟兄要丧命。
九娘捏紧手上的“血饮”,想也不想便将匕首朝清潭的方向飞出去。
她虽不会武功,可玩刀挺厉害的,前世也喜欢玩飞镖,准头还不错。
此时匕首飞出去,不偏不倚,恰好就朝着清潭后脑勺而去。
而与此同时,炽烈也朝转身准备出去的清潭低喝了一声:“回来!”
清潭对炽烈十分忠诚,对他的命令百分之百服从,既然自家主子不让他去,他自然就不去了。可还没等他转身回来,便察觉到有危险正从后方bī近,他来不及转身查看朝他脑袋袭来的是何物,只能飞开的偏了一下头,感觉到冰冷锋利的匕首贴着他的耳际飞了过去,将他鬓边的发丝削落了几根……
“不知死活!”
清潭冷眸一闪,知道匕首是九娘飞出来的,冷喝了一声,身影一闪,直接朝九娘而去。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清潭已经来到了九娘面前,并掐着她的脖子,目光yīn狠的瞪着她,冷声道:“竟敢偷袭我?陈你若想死,我便成全你!”
“清潭,放开她。”炽烈语气淡然的道,见清潭没有松手,而九娘脸色已经涨后,却已然咬着唇倔qiáng的瞪大了眼看着清潭,眼中充满了愤怒了仇恨。
炽烈轻叹了一声,对清潭道:“别让我说第二次。”
“主子……”清潭不甘的看向自家主子,猜想主子腹部的伤兴许就是这女人gān的,因为之前在杏花村时,打斗虽然很激烈,可清潭时刻会注意着自家主子的安全,当时并没有发现他有中剑,怎的现在身上就有伤了?
可看到自家主子那一脸不容抗拒的表qíng,清潭便只好松开九娘,收回手然后转身朝屋外走去。
“你去哪里?”炽烈道。
“到门口透透气。”清潭答了一句,便闷着头朝外面走去了。
清潭松开九娘时,顺手施了一分力道,将九娘推了出去。
九娘身子弱,再加上刚才被掐着脖子,呼吸不顺畅,觉得头有些发晕,脚下也有些站不稳,被清潭这么一推,她踉跄了几步,便直接跌倒在地上。这会儿也没有力气更不想挣扎着爬起来了,于是便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了起来。
炽烈看了趴在地上的九娘一眼,沉声道:“以后老实些,别再做这种傻事了。对于我们来说,杀了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不要试图激怒我们任何一个。否则,你便真的没命见你的男人和孩子了。”
对九娘来说,相公和儿子便是她的命,甚至比她的命更重要。
炽烈这番话,便是正好捏住九娘的软肋。
楚东阳在去边陲的路上,儿子已经被成功送出去,他们父子两都会平安无事的,所以,她也不能有事,她也要留着xing命去跟他们父子两团聚。
九娘垂下了眸子,紧咬着唇,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掳我来的目的是什么?想让我做什么?”
52书库推荐浏览: 良辰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