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有点颓废。
他知道他父亲在告诉他什么。他做的事令他觉得无比荒谬,并且愤怒。
他警告他,必须舍弃柳容。把她当作弃子扔出去,这样才能保住他自己。
且这同时也是万家对他的威胁。
柳容的存在已经太过影响他的情绪,他的行为。所以他的父亲,在单方面宣告柳容应该离开他。
他埋下头,异常狂躁地抓挠自己的头发。
他到现在,还觉得这一天过的像梦一样。毫无真实感。一夜未睡的恍惚感也出现在他的视觉上。
他觉得眼前像是一片幻境,迷途,让他踯躅不前,不忍也不想做出决定。
他若是舍弃了柳容。那么她的前路必是死亡。
而他爱她,不会让她走上他的母亲的路。他也无法割舍她。
柳容是他此生中唯一的救赎啊。她是他的光明。他的爱情。
在周围静寂无声时,在他的父亲对他严厉苛责时,他只有她。
而她即将被万夫所指,她也只有他。
他会救她。
他在心里作出了这个决定。
他绝不放弃她。即使是,将,他所经营了一生的这个位置拱手相让。他也……能够割舍。
他浑浑沌沌地这样想着。
然后双眼一黑,直接昏睡过去。
他感觉自己昏睡了很长时间,期间他感到身体冷冷热热,眼前明明暗暗,身体沉沉浮浮,时而轻若羽毛,浮在湖心,感到坍塌的恐慌;时而重若巨石,沉于海底,感到沉重的窒息;时而浑身颤抖,一片冰凉,看见一望无际的黑暗。忽然地,他整个人浸在一片濡湿中,这让他即使在混沌中也感到迷茫和困惑。
他挣扎着,喘息着,颤栗着,最后再次浸入黑暗。
万里挣扎着醒来时,已是三天后。
整个人极其狂躁与恐慌,一醒来就问柳容的位置,几乎达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他整个人也表现出极度的不安,恐惧在他眼中一触即发。
他有种令他感到无比惶恐的猜想。这种仓皇已经蔓延到他的胸臆,他必须看见柳容才能够平息。
但所有人都说,不知道柳容小姐在哪里。
他们告诉万里,作为几日前“丧尸事件”的亲历者之一,柳容已经和其他人一起,被总参谋长带过去,调查事件的真相,他们就只在他昏迷的时候看见她来照顾了他,与他单独待了一会儿,后来就再没见过她,也没有再回她原来的住处。
万里感到崩溃,他觉得他的噩梦要成真了,他甚至觉得他的父亲再不会让他再见到她一眼。
于是他整个人都陷入到那种非常狂躁的状态。
但他父亲拘着他,不来见他,也让他出不了房间。这样生生得熬着他。
他用尽了所有的方法,但是就是碰不到房间外的一丝阳光。
只得等着,万分焦虑的等待着。
一间巨大的厅室里。
里面拥拥挤挤,满满的人。
里面的人,有年轻的,但绝大多数都是有些年纪的人。他们全部面容严肃,但很明显是分成两个阵营。
之中有的是面中透着精明,眼睛笑眯眯的,但在更深处的瞳深处,却透着狠戾的光,还有些和他们站在一起的,脸上油光发亮,虽是面色严肃,但眼中却洋溢着一种老鼠马上偷到油吃的巨大欣喜,还有一些面容更严正一些的,他们板着一张脸,一脸道貌岸然的样子。
与之明显不是一个阵营的,是另一边,他们不像另一边那样,和气装的不像,严肃也更是虚假。有的面上严肃刚正,有的脸上神情有点嬉皮笑脸,有的脸上带着生人莫近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们却有一个特质——纪律,他们每个人都显得一致而有序,规矩却又超出规则。他们的氛围也比另一边更和气多了,虽然少有交谈,但之中给人的感觉确是非常和睦。
当万家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或是大声谈论或是低声耳语的交流,他们看向了现在的总指挥长。
万家显然是苍老了一点,比起他去B城找万里的那个时候。
在两个阵营之间,独立在外的江辰乐得自在,看向万家,心中琢磨着。
但他面上还是什么都没说,戴着金丝眼镜,穿着他少有穿着的军装,面容微微柔和,看着他旁边坐着的暮。
而她一声不响,仿佛不存在一般。
更奇怪的是,这里的所有人,都将暮视若无物,不敢看她一眼。只有万家看见她的时候,稍稍侧目,似乎有点惊讶。但那只是一瞬而过的情绪。随即,他还是看向明显坐在两边的两方人。
但江辰无暇多想,因为万家,他站在最首,面色肃穆,对下方的人说,“今日是我们这两年来首次齐聚,”他面上抽动了一下,继续说,“但没想到却是军事审判。”
他在他人看不见的角度,幅度极小的皱了皱眉,然后说,“开始吧。”
柳容,面色平静,被两个人带了上来。
她的脸上尽是麻木,再没有以前在万里面前的可爱与天真,柔软或是忧愁。就仿若心已死一般。
台上人说了一众,两边的的嘴开开闭闭,两边人辨来争去,她不出一言。眼神中都带着死寂的冷色。
只有在最后,在最顶上的万家问她,“柳容,其他人所说,你可同意,你可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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