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娴儿眯起眼睛,语气十分不悦:“今日是我们楼家大喜的日子,你们披麻戴孝的闯进来,让楼家在各路亲朋面前丢尽了脸,难道就这么算了?”
“依你说怎么办?”朱大公子已经快要气疯了。
郑娴儿拍了拍手,早有小厮捧了个红盘子进来,上面堆了二三十条红绸,艳艳地摆在了朱家众人的面前。
朱大公子已经很想杀人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郑娴儿闲闲地道:“就是你猜的那个意思。现在,请二位舅爷和你们的奴才都把头上的白布拆了,腰里的麻绳全都换成红绸,然后到前厅给我们老爷、我们二公子和在场的宾客敬酒赔罪!”
“贱妇,你欺人太甚!”朱二公子气得两眼冒火。
郑娴儿嗤笑一声,抬手掰起了指头:“我数十声,你们若是还没把红绸换上,我即刻就到衙门口告状去,天王老子也拦不住我!一、二……”
“三”字还没出口,朱家的家奴们已经齐刷刷地把裹头的白布拆了下来。
这事儿分明是朱家不占理,他们家里还有老子娘,谁也舍不得拿命陪着朱家去打一场必输的官司!
朱大公子见状长叹一声,率先抓起了托盘里的红绸。
他兄弟二人并没有披麻戴孝,红绸往腰里一系,就算完事。
郑娴儿刚数到“十”,眼前已经只剩一片红艳艳的颜色了。
“好极了!”郑娴儿大喜,“阿林、春杏!朱家两位舅爷带了这么多人来贺咱们二公子新婚之喜,你们还不快带人到前厅喝酒去!”
“奴才遵命!二位舅爷请!”阿林和春杏各自带着家丁和丫鬟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护送”朱家众人走了。
剩下郑娴儿和小枝两个人相视而笑。
郑娴儿拍了拍小枝的手:“你进去告诉新二奶奶一声,就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咱们家没丢脸!——你尽量不要进到新房里面去,你是我的人,防备有人忌讳。”
小枝高声答应着,喜气洋洋地去了。
郑娴儿笑叹了一声,转身便走。
“啪、啪、啪!”不远处的竹林后面,忽然响起了三下清脆的拍掌声。
“什么人?!”郑娴儿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竹林后面转出一人,书生装扮,风度翩翩:“好个正气凛然的贞妇,好个冰清玉洁的楼三奶奶!——枕香楼花船一别,楼三奶奶过得可好?”
第64章 一个天大的把柄
“陈三公子?!”郑娴儿一惊,脸色微变。
大喜的日子,这只蛤蟆怎么会在这儿?!
短暂的惊愕过后,她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想必是趁着府中今日办喜酒,偷偷混进来看他妹妹的吧?
倒难为了他兄妹情深的这份心。只是——
他兄妹情深是他的事,这样偷偷溜进楼家后院里来,把楼家女眷和丫头们的闺誉置于何地?
这蛤蟆的品性如何,她可是亲眼见过的!万一他在这后院里做出点什么来,到时候又该如何收场?
郑娴儿越想越恼,脸色不免愈发难看起来。
她本能地转过身想叫婆子过来撵人,却发现自己的身后竟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这时郑娴儿才想起,几个婆子都跟着丫头们“护送”朱家奴才去了,恐怕要有好一会儿才能回来。
这本来都是她自己吩咐的、自己亲眼看着的事,她惊慌失措中居然全都给忘了!
是的,郑娴儿慌了。
慌到头脑发昏、慌到双腿抽筋、慌到全身发软。
楼阙曾经向她保证过,当日花船上的那些人永远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
这么小的桑榆县,只要人活着,就总会见面的不是吗?
今日,今时,她已是逃不掉了!
眼前这人认出了她!
陈景行欣赏着郑娴儿慌乱的举动,笑眯眯地展开了手里的折扇:“楼三奶奶,您在找什么呢?”
郑娴儿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直视着他。
陈景行立刻就被她慷慨就义般的眼神取悦到了:“楼三奶奶,你在怕我?”
郑娴儿偏过身子,给自己找好退路,然后扯扯僵硬的唇角,露出笑容:“我?怕你?陈三公子是不是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现在是你私闯楼家后宅,惊扰女眷!若是见了官,少不得要打你四五十板子!”
陈景行“呵呵”一笑,不顾北风凛冽,风骚地摇了摇扇子:“楼三奶奶言之有理。只是——您自己是不是也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现在,您可是有个天大的把柄在我的手里!哼,贞妇楼三奶奶?白天是‘贞妇’,夜里是婊子,跟自己的小叔子一起夜游枕香楼的花船,还当着一船人的面颠鸾倒凤!您这几桩大罪加起来,怕是要骑木驴游街的!骑木驴你懂吗?就是把你剥光了放在……”
“陈三公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郑娴儿硬着头皮,打算来个死不认账。
陈景行向前迈出两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听不懂吗?也许傲甫兄、明之兄、退之兄会懂,枕香楼的香儿、媚儿、兰心、黛黛……她们几个会懂,还有县太爷家的大公子会懂,葛家老四也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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