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阙一惊,忽然伸手把郑娴儿捞了起来,夹在腋下向着北边疾奔而去。
郑娴儿吓得紧紧扯住他的衣袖,闭上眼睛不敢看路。
她好怕楼阙一个不留神,失手把她摔下去——这混蛋都不知道温柔一点的吗?她的腰都快要断了!
过得片刻,耳边渐渐听到了一些惶急的喧嚷声。郑娴儿大着胆子睁开了眼睛:“怎么回事?”
楼阙一边跑一边向她解释道:“好像确实是失火了,在落桐居那边!”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郑娴儿挣扎着想下地。
楼阙反而把她夹得更紧了些:“我抱着你走得快一点……”
郑娴儿火了:“混蛋!你那是‘抱’吗!你是把我当一个麻袋包夹着呢!”
楼阙脚下一顿,终于把郑娴儿放了下来,口中还不忘替自己辩解:“本公子何曾夹过麻袋包!不管是抱着还是夹着,总之只有你一个人有过这种殊荣!”
郑娴儿正被他晃得头晕目眩,这会儿好容易站稳了,立刻揉着腰怒道:“这份‘殊荣’我可承当不起!我这老腰都快被你折腾断了、人也快散架了你知不知道!”
别处赶来救火的几个小厮齐齐踉跄了一下,一溜烟似的跑没影了。
楼阙笑出了声,忙又揽住郑娴儿帮她揉着腰,低声笑道:“你说话小声些,不然被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刚刚在路上就把你怎么样了呢……”
“你去死!”郑娴儿闪身躲开了他的手,抬脚作势要踹他。
楼阙忙又跟过去,照旧扶住了她:“别乱动,小心你的腰!”
郑娴儿彻底败给他了。
揉了半天的腰,顺便又揉了别的地方,郑娴儿已经不怎么关心失火的事了。
这时落桐居那边似乎也比先前安静了些。楼阙牵着郑娴儿的手慢慢地走了过去。
几个从别处赶过来帮忙的小厮慌忙迎上来,解释道:“火是从奶奶的卧房那边烧起来的,这会儿已经扑灭了,院里的姑娘们正在善后。”
郑娴儿点点头,吩咐他们明日一早到账房去领赏,然后便跟着楼阙进了园子。
落桐居中浓烟未散,飘着火烧火燎的呛人气味。
春杏她们忙迎了出来。婆子们押着一个人,劈头盖脸打了十来个嘴巴子才推到了郑娴儿的面前。
“锦香?”郑娴儿立刻就认了出来。
锦香被打得满嘴流血,已经说不出话。
郑娴儿心下了然:“你来烧我的屋子,替你们家二爷报仇?”
锦香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
郑娴儿不在意地笑了笑:“你瞪我也没用。你杀不了我,而我也永远不会后悔打死了你家二爷。你再折腾下去,只会消耗掉我的耐心,把你自己逼到不得不死的地步。——我若是你,这会儿就安安分分地在园子里住着,等着孩子出世,至少还能为自己的后半生换一个衣食无忧。”
“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锦香咬着牙,含混不清地骂道。
郑娴儿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不管好死歹死,谁都逃不了一死。你要是自己觉得活着的时候没本事对付我,一会儿回去赶紧穿件红衣裳吊死在梁上去,我等着你变厉鬼来找我!”
锦香大瞪着眼睛,没话了。
她当然舍不得死。她只是有些不甘心,想趁着年节过来给郑娴儿添点堵,却没想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她显然忘了,郑娴儿是个不讲究不忌讳的人。就连楼闿犯错都当天打死了,何况旁人?
逢年过节忌争执、忌血光?抱歉,从今往后楼府没这规矩了!
所幸郑娴儿还不愿意对一个孕妇做得太绝,嘲讽了几句便回头吩咐了韩婆子:“你亲自送锦香回慎思园去,安排几个靠得住的人看着她安心养胎,今后这府里不许她到处乱走!”
韩婆子答应着,带人押了锦香下去。
之后兰香便走过来,为难地道:“锦香那贱蹄子趁我们不留心,用窗台上的蜡烛点着了帐子,我们发现的时候火苗已经窜得很高了……救火的时候又搞成了一团糟,卧房屋顶上都烧出了一个大窟窿,没法住人了……”
郑娴儿走到窗前向内看了看,无奈道:“确实没法住了!今后我要无家可归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楼阙在后面搂住她,轻笑:“就算这卧房不烧,你今后也不会回来住了,苦恼什么?”
“谁说的?”郑娴儿不服。
楼阙放开了她,双手抱胸:“也不知道是谁把自己的衣服和妆匣都搬到我的屋子里去了,一声不吭就霸占了我的卧房,这会儿还装模作样地喊什么‘无家可归’!明明是我无家可归了才对!”
郑娴儿无言以对,吭哧了好半天才强词夺理地道:“那是我有先见之明!要不是我提早把东西搬到你那边去,今晚这把火一烧,我明天岂不是没有衣服穿了?”
楼阙今天似乎是抱上瘾了,一弯腰又把郑娴儿捞起来抱着,一边大步向外走,一边意味深长地道:“若是没有衣服穿,你明天就不用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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