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阙胡乱答应着匆匆走了,并没有听到皇后的那句抱怨:“一个轻浮放荡的女子,有什么好见的?将来生下孩子以后,那女人可得妥善处理掉!阙儿的长子,怎么可以有一个那样声名狼藉的母亲!”
出宫之后,楼阙策马扬鞭,直奔齐家客栈。
却,扑了个空。
客栈所在的那一条街,如今已经只剩了一片灰烬。没烧完的房梁倒在地上,冒着呛人的黑烟。
周围有人在哭。
跟着楼阙过来的几个羽林卫忙过去打听,不多时便探来了消息:“殿下,火是巳时左右从齐家客栈烧起来的。幸好是在白天,火势控制得及时,只有十余人受轻伤,没出人命。”
楼阙并不想听这些。
还是钟儿知道他的心思,忙跑到灾民之中去,把齐家客栈的掌柜和两个伙计揪出来了。
楼阙看见他们,便下了马,厉声问:“人呢?!”
齐掌柜先是吓了一跳,随后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过来便要抱楼阙的腿:“状元公,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啊!先前您夫人刚走不久,店里就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说是要搜捕什么‘要犯’,把小人的店铺里里外外打砸了一遍不说,最后还放了一把火,连累了整条街……”
楼阙退后两步,依然紧盯着他:“你说她是自己走的?”
“正是正是,”掌柜的点头如同鸡啄米,“是自己走的!夫人她执意要出门,小人和店里的伙计们百般苦劝,夫人只不肯听,还威胁小人说要向您告状……对了,夫人还向小人要了一套男装……”
“男装,出门?”楼阙冷哼了一声,心里轻松了几分。
那齐掌柜又哭开了:“状元郎,状元老爷!您可得为小人做主啊!这客栈传到小人手上已经是第三代了,这一把火……全给烧没了啊!”
楼阙转身上马,向一个羽林郎吩咐道:“去告诉大理寺的人,这条街上所有店铺和百姓的损失都要定北王府赔偿,三日之内必须到位!还有,巡检司安置灾民的花费,也叫他们去定北王府讨!”
羽林郎干脆利落地答应着去传话了,齐掌柜看得目瞪口呆。
楼阙拍马要走,钟儿忙追上来:“爷,奶奶可能会去的地方有不少,咱们一处一处去找怕是要找到天黑,不如叫羽林卫分头去……”
“不用,”楼阙冷声道,“缀锦阁那边恐怕也已经被搜过了,咱们直接去济世医馆。”
钟儿不敢多问,只得从命。
然而,到了济世医馆,得到的却是“缀锦阁的那位姑娘”已经同骆小公子一起出门的消息。
楼阙的一肚子担忧大部分变成了愤怒。
那个该死的骆小莹!
接下来,楼阙去了缀锦阁,又回了一趟郑娴儿所住的院子,始终一无所获。
那个女人,竟然真的跟戏子出去游玩去了?!
楼阙气得嗓子眼里有些冒火。
羽林卫终于还是被分散了出去,四处打听。
牡丹园,没有;药王庙,没有;天市街,也没有。
楼阙心里的愤怒,渐渐地又重新变回了担忧。
一众羽林郎没头苍蝇似的乱闯乱转了半日,直到天色擦黑,才终于听到了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消息:中午之前,有人看见骆小公子和一个女子一起去了月亮湖。
月亮湖!
楼阙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昨日不是还说这辈子都不想再上任何船吗?
这才过了一天就不怕水了,就可以跟别的男人一起去游湖了?
真是个——让人恼火的女人!
“爷,咱……还找吗?”钟儿在旁小心翼翼地问。
“找!去月亮湖!”楼阙咬牙,猛然在马背上甩了一鞭。
钟儿心中暗道:完了。
这醋劲儿上来了,也不知道奶奶能不能招架得住!
月亮湖。
因为荷花还没开,所以前来游玩的人并不多。此时天色已暗,寥寥几帮游人陆续散了,水上便愈发寂静了。
小船在荷叶底下悠悠地荡着,只要人不站起来,外面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郑娴儿靠着小枝的背,懒洋洋地半躺着。
骆小莹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小枝终于忍无可忍,回过头来:“天都黑了,奶奶还不回去吗?难道咱们要在这儿过夜?”
郑娴儿折下一片荷叶盖住脸,闷声反问道:“在这里过夜又何妨?”
“我看你是疯了!”小枝气得险些要跳起来,“水上这么冷,蚊虫又多!咱们连午饭都没有吃,只吃了几块点心!深更半夜不回家,你是要闹哪样!”
郑娴儿默不作声,由着她吵闹。
骆小莹微微一笑,温言道:“小枝姑娘何必生气?月下赏荷,最是清雅惬意,您试试平心静气,便知妙处了。”
小枝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平心静气?我凭什么要平心静气!”
骆小莹也不恼,仍是温和地笑着:“姑娘心里不舒服,难得有一个清净之地让她散一散愁绪,你又何必扫她的幸!难道让姑娘回去面对那些纷纷扰扰的红尘俗事,你就开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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