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踩人家一脚还不忘为我面上贴金:“老爷,小姐一直说什么家和万事兴,一直叫我不要说。可是,老爷您辛苦挣钱,不能让二夫人拿去倒贴其他男人啊!”
这最后一句话真真戳到了老洪的痛处。
小禾还没讲完最后一个“啊”字,他就猛地站了起来,站得非常快,桌边的空碗都被他的身体带翻,“嗙当”一声掉在地下摔了个粉碎。
一直在旁歇斯底里地大喊着“胡说胡说”的宝带,望着满地的碎瓷片,紧张得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立在那儿,惊恐无比、惴惴无言。
老洪上下嘴唇颤个不住,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他恨恨瞪着宝带,握成拳的手指骨节泛白,沉默了片刻,怒气终于像西印度群岛的培雷火山一样疯狂爆发了!
“贱人!”他怒不可遏地指着宝带吼叫着,bào怒的声音响彻云霄,把屋里点着的蜡烛和油灯都一起吓得火光飘摇。
宝带被骂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有了反应。
福嫂端上茶来劝道:“老爷消消火。不值当生这么大的气啊!”
我故作大度,对老洪道:“妹妹是一时昏了头!看在这些月来妹妹她辛苦伺候老爷的份上,您就原谅她吧!”
宝带忽然如梦初醒,仇恨地瞪我一眼,一把上前抱住老洪:“老爷!冤枉!冤枉!都是姐姐设计害我!她故意派下人跟踪我!姐姐好狠毒的心啊!”
老洪闻言更加怒不可遏,猛地把她一拽一搡到墙边上,左右开弓甩了她两大巴掌:“冤不冤枉,你自己有数!还好意思反咬夫人!滚!”
宝带捂着脸,缩边上嘤嘤哭成雨打石灰墙的凄惨样。
但老洪已懒得再理她了。他嘱咐福嫂道:“从明日起,宝带每日负责两栋楼的洒扫工作。你看着她,不可偷懒懈怠!”
宝带大惊失色:“老爷!老爷!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宝儿!”
老洪黑着脸,恨恨睨着她片刻,冒出两个字:“闭嘴!”
★★★
慕风回来的时候,宝带已经哭着回到房里,李婶刚把餐厅打扫gān净。
老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默默生着气。不知道气宝带,还是气自己。我要告退回房,老洪道:“等一下吧!”然后又继续默默生气。害我站在后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慕风看着气氛诡异,给老洪请过安后,悄悄招来阿布询问,阿布一番耳语,慕风一边点头,一边忧心忡忡地看向我。
我明白他的担心,不由在心里哀叹:这个时候扳倒宝带固然大快人心,可是,我就有风险了!是的,我明知道这样于我不利,但想到我离开后,宝带继续占着晚词的地盘神气活现,实在是超级郁闷的。反正这几天也没事……
慕风轻叹口气,走到我面前,一字一字低声道:“今日的事,大嫂也不必挂怀!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他意有所指。宝带失宠,侍寝的差事自然无法再推了。
我低声道:“有劳费心。”然后悄悄比了个v字。他知道这手势的意思,但面上神qíng却颇不乐观。
老洪忽然抬头出声:“还没吃饭吧?叫李婶把菜热热吧!”
慕风道:“吃过了。大哥,今日丹阳的罗老爷专程赶到衣铺来订了一大批婚娶新衣,利润可观。绣庄,一切顺利么?”
我看慕风在故意拖延老洪的时间,连忙告退回房。
★★★
连续两天把老洪拒之门外,今天,宝带又被他贬为奴婢,晚上必然到我房里了。
我掏出药丸,放入茶壶,沏上茶水,守株待“láng”。
这种药丸是连恒的朋友炼制催qíng药失败的产物,药中安眠和致幻的成分不慎过量。服下半丸药,人很快就昏昏yù睡;服下一丸,人同样会昏昏yù睡,但会随之产生很多关于男女之事的幻觉。简言之,不是真实的催qíng,是梦中催qíng,大脑皮层极度兴奋,身体却早已瘫软。
这种药,用来对付老洪,是再好不过了。
一切准备停当,我梳洗了坐在房内小厅的绣榻上——今晚搞定洪非尘后,我只好在这将就一夜了。
过了会,敲门声毫不意外地响起。
“晚词,开门!”
我在门边继续重复那句极雷的台词:“不早了,晚词要休息了!”
老洪叹道:“是不早了该休息了!你让我到哪里休息?难道还叫我去西房?”
见我不说话,他又沉声道:“晚词,我承认,我有眼无珠,我也不怕下人笑话,你不开门,我就在房门口站一宿!”
话说到这份上,我只好开门。
一进来,他就把我拉chuáng边坐下,用那黑黑的眸子哀戚地看着我:
“晚词,平时我也忙,你也不好好打扮……我们,我们好像真的分开太久了!那天你陪我到醉香楼,我忽然瞧见你艳妆出场,心都醉了!我冷落你这些时日,已经遭报应了!”
他伸出双臂,把我一抱,低喃:“对不起!晚词!对不起!”
我一看qíng势危急,赶紧挣扎起身:“老爷,先喝杯茶吧!”
他无言地点头,那样子似乎只要我答应今晚收留他,什么都听我的。
我端来茶,他一饮而尽。
“老爷,你不要生宝带妹妹的气了,多想想她的好处吧!”我贤惠地劝道。
“好处?唉,就那点好处吧!你和她,真的是云泥之别啊!”
他开始更衣上chuáng,见我杵在边上不动,展颜道:“怎么?还是这么害羞?”
我有点不自然地qiáng笑道:“老爷,晚词再抄一首词睡,呃,每晚都抄的……”
他擅作主张地把我的紧张理解为羞怯,笑道:“好,那我等你!”
★★★
夜已深。白色的月光洒进屋里,隐隐听到蟋蟀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我的一首词还未抄到一半,洪非尘就睡着了。此刻,他正满脸愉悦地陶醉在梦境中。借着月光观察他酷似某人的脸,我的思绪飘向遥远的四百年后。
是什么样的孽缘,让我穿越了还与他相遇?相遇了,却又要历史重演?男人回心转意了又如何?就能弥补曾经对女人的伤害么?
晚词,也许就是我的前世吧?
我到外面绣榻躺下,满脑子挥之不去的奇怪念头。我闭上眼睛,告诫自己明早还得赶在洪非尘醒来前躺他身边去。
还有六天要熬哪!但愿,除此以外没有什么其他的意外发生了。
(大家的话让我感动。什么也不说了,抓紧一切时间更新以作回报)
小妾的命运B
在东房小厅的绣榻上蜷了一夜,睡得很警觉。天色渐白时分,我蹑手蹑脚起chuáng。
换好衣服洗了脸,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老洪倦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晚词,你怎么不再睡会儿?”
“天亮得早,睡不着,不如早些起来!”我回首随口答道。
“呵,好久没在你房里醒来了。昨晚好累,真不想起chuáng啊!你看天还没大亮呢!还想,再要你一次。”他坐起身,望着我温柔地叹息。看来,他没觉察到异样。
“女曰jī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我边化妆边慢悠悠地念道。
他打了个哈欠,披衣下chuáng,从后面轻轻环住我:“晚词,好久没听你念诗了!你真是越来越迷人了!”
“老爷,天亮了,还有那么多事qíng要忙呢!绣庄正事要紧!”我挣脱开,正色道。
他一凛,复涎着脸笑道:“那好——我今晚还要来!到时候可别再让我站门口敲半天门!”
TNND!你吃迷幻药上瘾了啊?连恒给我的那一包药丸,共计十二颗,吃是够吃了,可多吃了谁知道有什么副作用?吃废你吃死你我可不负责!
我皱眉道:“不行,您过几天再来吧。”
“晚词——”他苦着脸,“不要这样嘛!昨晚你不是也一样很开心?从来没看过你那么开心呢!不要口是心非嘛!”
昨晚我很开心???幻觉,果然是幻觉!我竭力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纵yù伤身,望老爷为了洪记,保重好身子!洪记,可离不开您!”
他一听到“洪记”俩字,立马又恢复了清醒,开始老老实实坐chuáng边穿衣服。
待到小禾进来帮我梳头发时,他已穿戴齐整,却也不走,径自端张凳子坐旁边,一边痴痴看着我,一边谄媚不迭:“晚词,你真漂亮!随便梳什么发式都很动人!”
我暗暗冷笑。某色魔几个月来看到我就像看到空气,现在又来说什么漂亮!我挤出虚伪的笑,故意qíng真意切地说道:“老爷谬赞!晚词哪里比得上宝带妹妹动人啊!”
他一窒,继而gān笑几声,涨红了脸,讪讪道:“她……她哪里比得上你……呵呵,我去前面看看早饭好了没?”
★★★
来到餐厅,看到宝带尴尬地站在桌子边上,怯怯地瞟着老洪,犹豫着该不该在她平时的位置上坐下。
显然,她昨晚十分伤心气愤,一夜没有睡好,眼睛红肿得像两个熟透的小桃子。今早也不像以前那样jīng心地化妆,显得肤色暗沉、眉眼疏淡,把原先的三分姿色又减去了两分。
老洪好似没看见她僵僵地杵在那,只顾热qíng地为我拉开椅子:“晚词,快来!这雪莲子百合羹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也不坐,悠悠走到宝带跟前,拉起她的手,轻轻把她拉到我身畔的椅子上:“妹妹!来,坐吧!妹妹你只要真心悔改了,还是洪家的二夫人嘛!”
宝带又惊愕又疑惑,脸色yīn晴不定地坐了下来。
老洪抬眼yù言又止,但见我满脸和悦,也不再多言。他看看我,又看看宝带,然后摇摇头,开始吃早饭。
喝了碗粥,老洪的目光又在我和宝带的脸上逡巡。
我笑道:“怎么?我脸上有花还是有虫子?”
老洪也笑:“没。你比花美!虫子都为你迷醉!”
还没轮到我为这ròu麻话恶心,旁边的宝带闻言,手忽地一哆嗦,夹起的一筷子拌笋丝全抖落到了桌上。
呵呵,虽说风水轮流转,但转得这么快,真是让人眼花缭乱啊!大家都难以接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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