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阻止她的靠近。
“爷……”阿思轻唤,脚步已不是他所能阻挡的。
他越发慌乱,“我不是你的爷,我不认得你,你走,走!”慌乱见随手便拿起桌上的茶壶扔了出去。
只听‘砰’的一声,茶壶正中阿思的眉骨。
这与落地的声音不同,修麟炀知道他砸中了她,又慌了,“可是砸到哪儿了?受伤了?”
阿思站在门口,抬手抹去眉骨上的血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露出笑颜来,“你看你,这般紧张我,还骗我说你不是!你若不是奴才的爷,那这世上,还会有谁这般着紧奴才?”这一番话,好似是抚平了修麟炀狂躁的情绪,终于,他不再往外扔东西。
阿思进了屋。
屋内,一片狼藉。
好似所有能被他扔出去的东西都已经被扔光了,唯有他坐在椅子上,垂着头,将自己的脸颊埋进双臂之中,闷声颤抖,“你,不要过来……”
阿思却依旧上前,在他面前蹲下,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臂。
宽大的衣衫之下,他往日健硕的臂膀,如今却瘦弱如枯骨。
一直强忍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他却一直摇着头,什么都不说。
“爷,奴才错了……”悲伤而至,阿思一把抱住了修麟炀,趴在他的双腿之上,泣不成声。
叶开说的对,她根本打从一开始都没有信任过他,又或者,是她太过信任他。
因为他的强大,她以为这世上无人能伤了他,无人能胁迫他!
而不管是信任还是不信任,都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她只以自己的感受所想,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他。
是她错了,错得离谱。
他却伸手抚了过来,“你,伤了?”
漫入鼻腔的血腥味儿让他无法再忽视。
阿思抬头看他,他的手便正好抚在了她的脸颊上。
察觉她抬头,修麟炀又想遮住自己的脸,可阿思却突然抓住了他的双手,强迫他继续扶着自己的脸颊。
“是奴才咎由自取。”
“你不要看我。”修麟炀极力得转开头去,“我如今的相貌,着实丑陋。”
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在萎缩,纵然看不见,他也知晓自己如今有多丑。
阿思拼命摇着头,“一点都不丑,爷的脸丝毫未变。”
“怎么可能……”
“真的,只是瘦了些,奴才不在爷身旁伺候,爷定是没有好好吃饭,也没好好休息,对不对?”
如此平淡的问话,好似二人只是单纯的分开了几日。
修麟炀微微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
阿思的眼泪却是止不住的落,“爷,奴才想你了。”
短短的几个字,终是击垮了修麟炀最后的防线。
他无力摇头,泪水紧跟着落下,“你何苦,何苦……”
何苦要来寻他啊!
他费尽心机,才为她打算好了那一切。
她何苦还执着于她!
“当然是因为你骗了我!”阿思打断他的话,心中悲伤的情绪瞬间转化为委屈,“我是你的妻,所有的苦难,都该我们夫妻携手面对才是,可你,怎么能费尽心机只瞒我一个!”
他依旧是摇着头。
他不是有意瞒她,只是想着,他终究是要死的,与其让她往后余生都惦念着他,倒不如令她恨他,如此,他死了,她至少能过回自己的生活。
“爷……以后不许再欺瞒奴才了,可好?”她的声音,柔柔的,染着恳求。
事已至此,他煞费苦心要隐瞒的事都已经被她知晓了,还有什么可瞒的。
于是,点了点头。
“你的伤,还是抓紧处理一下为好。”
哪怕此刻的情绪已是激动至此,他所顾念的,还是她。
于青很有眼力见的拿了伤药来,站在一旁,略有忐忑,“舅母,于青帮你处理下伤。”
阿思点了点头,摸了把泪,这才起身面对于青。
一年未见,这小子的个子倒是长得挺快,阿思本就不高,于青也快与她差不多高矮了。
这边伤口方才处理好,那边修麟炀已是皱了眉,沉沉唤了声,“于青。”
于青回头看向修麟炀的脸色便知晓出了何事,忙是推搡着阿思往外走,“舅母先去外头等着吧。”
阿思不解,“这,这是为何?”
“您听我的,先在外头稍等一会儿。”说话间,已然是将阿思推至屋外,顺手关上了房门。
阿思好奇,倚在门边听着屋里头的动静。
只听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再无动静,好一会儿,门才开了。
于青也不知做了什么,气喘吁吁的样子,冲着阿思一笑,“舅母,舅舅就在里屋。”
阿思闻言点头,这才往里屋走去。
修麟炀已是坐卧在了床上,听到脚步声,便在床边轻轻拍了拍,“来。”
阿思这才上前,在床边落座,眉宇间染着担忧,“你方才是怎么了?是不是毒发了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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