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是你二大舅还是五大爷。”
“扯淡。”我回身示意进场,“估计是看走眼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直到走进那宽敞巨大的体育馆内场,看着四周围着的几乎坐满的观众席,以及内场上还有胸前捧着一箱啤酒在卖的小哥,听着难掩兴奋的喧闹声后,我就彻底忘了刚刚看到的那人长相,以及他那比我高接近十厘米的身高。
“他刚刚唱的那首歌末尾混进了别的歌!你没听出来么?!”我的耳朵还处在被超震撼音响洗礼的影响下,从旁边一个穿打折西装套装的男士皱着的眉头可以看出,我估计声音太大了。
可我就是乐意。
于是我讲得更开心了。
跟着我就看到嘴里飞出的那一小滴闪亮的水珠飞到了那男士的脸上。
一下子车厢里都安静了。
“对了,再晚几个月还有另一个乐队要过来办演唱会,你到时候去么?”陆一乔的面瘫真不是吹的,我都不知道他这算是邀请还是恐吓。
“没想好。主要是我没钱了。”我压低了声音,瞥了眼那打折西装男,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睛了,才继续说下去,“而且估计那个时候已经回家了,可能没时间。”
从演唱会结束到现在已经过了快半个小时,我当时进场买的水已经喝完了,刚才又激动地聊了好一阵子,现在嘴里干得像黄土高坡,讨论的兴致也少了下来。我抓着车厢门旁的竖杆,微微晃动着,望着窗外的街景和树木发呆。
“哎,你小时候尿过床么?”我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什么?”陆一乔靠近了一点,皱着眉头。
“我是说,你小时候尿没尿过床。”
“你呢?你尿过吗?”他用探讨学术的语气反问我。我“哼”地一声就笑了,“这不废话么,是小孩都尿过床。”
“那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他退了回去。
我看了他一会儿,又问,“那你做过噩梦么?”
“嗯?”我看他一脸疑问,估计地铁声音太吵,让他听不清楚。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你最近有做过噩梦么?”
“没有。”他摇了摇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突然一脸坏笑地问我,“难道你最近因为做噩梦尿床了?”
我四处环视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到我,于是借着演唱会产生的剩余肾上腺素对他比了个中指。
“那就是有咯?”他笑个不停。我才发现陆一乔笑个不停的时候声音一卡一卡的。难道每个人大笑的时候都一卡一卡的?
“没有!”我扭过头不再吭声。只是做了噩梦而已。
今天早上被吓醒的时候我盯着蚊帐顶一处黑斑看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是当初我把一只飞蛾捏死在蚊帐里时留下的。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忘记刚才噩梦里最让我窒息的恐惧。各式各样的庞然巨物,背景充斥着暗蓝色,四处都带来压迫感。我当时到底是梦到自己在哪里了?最后明明记得看到了一张脸,可睁开眼后就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喂,你知道么,前天有人跳湖了。”陆一乔不知什么时候又靠了过来。
“嗯?你说什么。跳湖?谁跳湖了?”
“就是不知道啊。”
我标准地翻了个教科书级的白眼,“不知道那你说什么。”
不过陆一乔倒没放弃,继续说,“是跳的学校的湖。”
“你说什么?”我才彻底暂停回忆那张脸,“真的假的!”
“那天都有救护车来了。大概是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吧。”
周三晚上七八点。那个时候我刚好和武巧巧还有方律从电影院慢慢悠悠地晃回来,然后碰到“你真的不清楚是谁跳的湖吗?”
陆一乔摇了摇头,“嗯,不清楚。”他头顶上的喇叭刚好响起,催促乘客下车,“我到站了。拜。”
“卧槽!不说清你就好好好,拜。”看着他混入人群走下去,我只能把后半句换了回来。不说清楚,你就不怕我又做噩梦吗。
之后的几站,包括换乘,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噩梦,脸,跳湖,故事,秘密,脸,噩梦,演唱会,噩梦
“XX路到了,到站的乘客请下车。”
跟在几个穿格子衬衫,松垮牛仔裤的典型理工生后面下了车,我才想起来看看手机有没有找我。笨手笨脚地把手机从斜挎包里掏出来,才发现它烫的不行,解开屏保也只剩百分之三的电了。不过手机上方的提示还是让我继续抓着手机往坐手扶电梯的方向缓慢挪动。
微信有九十条消息。都来自一个我,武巧巧和张美美的群对话框。点开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大妹砸有大事要说”那一条。我正着急往下翻,手机一震,吓得我虎躯一震。
它没电关机了。
我当时就问候了整个动物园。
紧接着抬头,我就看到了昨晚噩梦最后一幕里的那张脸。上衣还穿着可口可乐服装的高个子,笑得跟那天误拉我水壶一样,拐过拐角,准备坐上手扶电梯。
而他旁边走着笑得很灿烂的,看起来是江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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