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爸谭妈都带着怒意看着谭金鸿。
谭金鸿一向被宠得嚣张,这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在她爸妈心中她根本比不上生意重要。
所谓的疼女儿,根本就是假的——
他们最在乎的还是钱。
她忍不住流下了泪水,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助……
比起谭金鸿家,汪珍珍家面临更可怕的灾难。
她爸爸是个打渔的渔民,她还有一个弟弟,一家人全靠她爸爸打渔的收入养活,而冬天是捕捞皮皮虾的好时节。
因为汪珍珍的事,汪爸连皮皮虾都不捕了。
一家四口坐在简陋的客厅里沉默着,家徒四壁,汪爸黑着一张脸,抽的是最劣质、最呛鼻的香烟。
八岁的弟弟捂着嘴咳嗽。
汪妈看了一眼被拔掉的电话线,叹气,“电话线拔掉了,那些找你爸爸买皮皮虾的主顾也联系不到咱们了,昨天你爸爸捕了皮皮虾根本卖不掉。”
汪珍珍缩在一张有破洞的黄色单人沙发里,眼睛出神,听见汪妈的话才回过神,“怎么会呢?爸爸不是有手机吗?”
“你爸爸嫌手机话费高,已经停掉了,原以为有我在家里接电话联系买卖就够了……”
汪珍珍沉默起来。
汪妈无奈地别过脸。
从汪珍珍还没到家那天开始,家里的座机就一直接到骚扰电话,有一次是汪珍珍八岁的弟弟接的,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汪珍珍一回来马上就拔掉了电话线,自己的手机也关了机。
烟灰快烧到手了,汪爸才把烟屁股丢了,长叹了一口气,“再过十来天就过年了,家里年货买了没有?”
汪妈颤了颤,好像汪爸提及了什么她最不想提的事情,“没,没有。家里哪有钱买年货啊,小弟这几天有点冻咳嗽了,我都没带他去医院看……”
汪珍珍把自己缩成了一只皮皮虾。
窗外北风呼啸,屋里一点热气都没有。
汪爸忽然站起来朝外走去,汪妈赶紧喊他,“这么冷的天你去哪里?”
“去看看船,就算卖不出去,捕一些皮皮虾回来给他们姐弟尝尝鲜也好,也算过年了。”
汪珍珍抬起头,汪爸矮小的身形有些佝偻,慢慢朝门外花白的天光走去。
她眼眶里慢慢涌上泪水。
……
汪爸这一出门,直到晚饭时刻都没回来。
汪妈急得不得了,偏偏汪爸的手机停用了联系不上,她就站在门口朝外张望,一直张望到天完全黑了,也没看见汪爸回来的身影。
“珍珍,珍珍!”
“妈,怎么了?”
汪珍珍正在哄弟弟吃饭,她和汪妈都还没吃,可弟弟年纪小等不及了,只好先让他吃饭。
汪妈六神无主,“珍珍,你爸爸怎么还没回来?你在家看着弟弟,我出去找找你爸爸。”
“去哪里找?”
“去……去海边,你爸爸说了他要去看船!”
汪珍珍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里,小弟正乖巧地抱着碗吃饭,她想了想,点头道:“好,妈你小心点。”
汪妈拿了一把破了伞骨的破伞,匆匆忙忙出了门,还没走出院子,就看到前面似乎有两个醉汉互相扶着走了过来。
汪妈觉得奇怪,仔细一看,“他爸?孩子他爸,你被打了?!”
原来不是醉汉,被搀扶的是正是汪爸,他额头上好大一块红色的血迹,伤口血肉模糊。
汪妈当场吓哭,扶着汪爸的是隔壁邻居,他把汪爸送到汪妈身边,“你扶着,我拿个东西给你。”
屋里汪珍珍也听到了动静,连忙出来帮着汪妈搀扶汪爸,邻居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百元人民币,“这是刚才打了老汪的人给的,算是医疗费,你们看看,足足一千块呢!”
邻居把钱交到汪珍珍手里,见她泪眼汪汪的,忍不住道:“哭什么?这是好事啊。你爸头上那伤去小诊所包扎一下顶多一百多块,人家可是给了一千块呢!你们家过年的钱有了,这不是因祸得福吗?”
一千块?
汪珍珍想起陈凉在五星级酒店请她们吃的那顿自助餐,那顿饭就不止一千块,又想起陈凉的一个小包就值十万块。
还有她放在床底下那双高跟鞋,看起来像明星走红地毯穿的,和汪珍珍的生活相距十万八千里……
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她爸爸的命只值一千块吗?
汪爸痛得哼唧了一声,“珍珍,拿一张给伯伯。他扶我回来也不容易,这钱该分他一些。”
隔壁邻居笑了,嘴上还假装推辞,“哎呀,这是你们一家人过年的钱,我怎么好意思……”
“珍珍,快给啊。”
汪妈扶着汪爸,催她,“快点。”
汪珍珍无奈地抽出一张百元大钞给邻居,邻居接过来,心满意足,“你们一会儿赶紧送他去小诊所哈,我家里做了饭等我,我就先回去了。”
汪珍珍无暇理会他,连忙和汪妈一起扶着汪爸回家,汪爸躺在床上,才缓缓说出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他今天去看看自己停在岸边的小船,想着明天继续出海捕鱼,却发现有一群游客模样的人站在他的小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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