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凉忽然觉得,危寒树极有说八卦的天分,她竟然猜不到下文,“快说快说,他们怎么样了?”
危寒树忍俊不禁,“他们见孙局油盐不进,反而把自己也搭进警局了,竟然在警局里公然大喊孙局已经受贿。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孙局气定神闲地把谭家夫妇在他家门口推搡的监控视频拿了出来。视频显示从头到尾那些钱都没进过孙局的家门,那对夫妇这才死心。”
陈凉听得拍拍胸口,“幸好幸好,幸好有监控。他们也太过分了,行贿不成居然还倒打一耙,万一孙局家门口刚好没有监控,那岂不是有嘴说不清了?”
危寒树笑而不语,只是看着陈凉。
陈凉微微蹙起眉头,不对啊,孙局怎么会料事如神,刚刚好就能在谭家父母行贿时留下监控录像,并及时调取出来?
再看危寒树这个讳莫如深的笑容,她恍然大悟。
孙局身份特殊,住的地方也一定有所保障,不会轻易让陌生人上门,谭家夫妇能顺利上门并在门口被监控录下,唯一的可能就是……
这根本是一场请君入瓮的游戏。
陈凉一脸“你这个心机boy”的表情,看着危寒树。
危寒树正了正衣领,“如果他们不想行贿,我再怎么样也抓不到他们的小辫子。身为人民警察,我的一切行为都在法律约束之下。”
陈凉笑着扑上去,小猫一样挠他,“就你有道理。不过这样也好,之前他们意图向何老行贿我们都没有追究,这次也是他们罪有应得。只是这样一来,谭金鸿的处境就更糟糕了。”
再没有人能想办法捞她出来,甚至连个看望她的人都没有。
这话听不出情绪来,危寒树不禁问道:“你是希望她的处境更糟糕,还是不希望她的处境更糟糕?”
陈凉愣了愣。
事情发生以来,所有人都在为她义愤填膺,江平野、伊言、韩连海、危寒筝……
所有人都以为,她巴不得那些人都受到严厉的制裁。
只有危寒树会这么问她。
她仔细思考过后,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不知道。”
“不知道?”
“如果是大一那个时候,我一定希望她处境糟糕,那时候我真的很恨她。我恨她在我的家庭陷入最大的困境时,不但没有以舍友的身份给我一丝丝温暖,反而污蔑我,造谣我,让我陷入了更可怕的环境。”
“可后来遇见了你,我慢慢就想通了。这世上没有人有义务要对我好,甚至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对我不好,我不能掌控他们的想法,只能自己坚强。后来我做到了,而她在我眼里也就越来越渺小,渺小到已经不值得我在意了。”
“现在她对我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我既希望她为她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又不想一个年纪尚轻的学生,从此失去人生的希望……算了,一切听从法律的裁决,顺其自然吧。”
危寒树心里叹了一口气。
陈凉毕竟还是善良的,嘴上说只把谭金鸿当陌生人,其实心里还是对她保持着善意。
毕竟她只要一句话,谭金鸿目前在拘留所的日子就会很不好过,可她并没有这么做。
既然提到这个问题了,危寒树索性多说了几句,“谭金鸿是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的,倒是另一个人,你还得继续面对。”
“你是说汪珍珍?”
陈凉事后接到过邓敏的电话,知道了那晚寝室里发生的事情,才明白为什么危寒树和江平野直到第二天早晨才来找他。
危寒树是被江平野的承诺蒙蔽了,江平野却是被汪珍珍的谎言蒙蔽了,整个寝室的人都没有怀疑汪珍珍,没有人知道陈凉失踪……
陈凉不是不后怕。
如果那天晚上领头的阿辉不是去喝酒了,而是清醒着,那漫长的一个夜晚,在她身上会发生什么?
她不敢想象。
说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我真不明白,汪珍珍为什么那么恨我。这学期回来,我以为她已经改了。”
陈凉如此以为,420寝室的人也如此以为,危寒树何尝不是如此以为?
他以为告诉汪珍珍陈凉给了他们家额外的资助,能够让汪珍珍醒悟,他以为给汪珍珍那本书,能让汪珍珍看到陈凉的不易,放下嫉妒。
显然,他低估了汪珍珍。
又或者说,在他从警多年的生涯中,遇到更多的是罪犯,是受害者,而像汪珍珍这种本身处于弱势又有加害倾向的人,他遇到的太少了。
最重要的是,汪珍珍的行为并没有触及法律底线,无法以法律制裁她。
他看了看陈凉,“那你打算怎么做?经过这次的事情后,你们不能再住在一起了,我不放心。”
万一汪珍珍被逼急了对陈凉做出什么,他再怎么小心保护也没办法,“搬出来吧,住到学校旁边的家里,我搬过去陪你。”
事实上危寒树不是第一次这么提议了,之前程美锦也这么提议过。
可陈凉摇了摇头,“快到期末复习阶段了,我不想这个时候搬家影响考试。而且……”
她抬起头,微微一笑,“要搬走,也应该是做错事的人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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