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伸进了兜里,捏住了那把刀子。
反正也是个死,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豁出去了。
“呯——”玻璃制品碎裂的动静。
扎着马尾的小姑娘穿着一身规规矩矩的校服,明明是乖乖巧巧的长相,偏偏胆子特别大。
单肩跨了个粉红色书包,包从肩头拽了下来,往地上一扔。手里捏着个碎了一半的玻璃酒瓶,玻璃渣子碎在脚边。
举起那只碎玻璃瓶子朝铆钉男指了指,抬起下巴很嚣张的“喂”了一声:“我已经报警了啊!要滚就赶紧的!”
口气非常的横,大有以一敌百的气势。
面前的三个男人愣了愣,接连笑了起来,显然不把小姑娘放在眼里。
“这小妞,这是打算自己送上门给我们钱赚啊。”铆钉男抬了抬手,说:“你俩一起,下手轻点啊,别弄花了脸。”
警车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姑娘举着瓶子后退两步,朝身后挥手,大声喊:“这里这里!叔叔们动作快啊!可别让坏人跑了!”
“靠!条子怎么来得那么快!”铆钉男踉跄两步,一个人往反方向先跑了。
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也跟着跑。
小姑娘目送着他们跑远,把手里的瓶子一扔,跑过去拽他:“快!能起来吗?”
他记起自己被尿滋过,往后缩躲了一下:“别碰我,脏。”
对她是感激的,可出口的语气硬邦邦冷冰冰的,他有些忘了该怎么正常与人交流。
小姑娘一点都没介意他的态度,把他从地上架起来,快行几步捡了书包,拖着他扭头就跑:“赶紧跑吧!我那是唬他们呢,等他们回过味找回来就完了!快快快!”
边跑边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按掉了警鸣音,拿着手机对他晃了晃,自夸道:“我真是太机智了!”
他虚弱到脱力,只轻轻点了点头,任由她抓着自己往前奔。
小姑娘的校服上印着“恒成一中”的校徽,皮肤很白,闻起来很香,抓住他的那只手温软。
临走前小姑娘给他买了牛奶和面包,拍了拍他的肩,说:“朋友你好,我叫沈苡,草字头,下面一个以的苡,你叫什么?”
他饿坏了,吞咽着面包含糊着说:“冯弈博。”
小姑娘倒退着朝他挥了挥手,道了声“朋友你多保重,咱们有缘再见”,转过身上了公交车。
都没来得及跟她道声谢,她就这么消失在了他的视野尽头。
他把东西都吃完了,看着公车离开的方向蹲了下来。捡起手边的小石子,在地上端端正正写了一个字:苡。
突然很想继续活下去,为了她那句“有缘再见”。
那个黄昏骤雨初歇,有阳光照进了他的世界。
“冯弈博。”沈苡声音很轻的喊了他一声。
因失血过多意识渐渐有些迷糊,靠在椅背上眼睛一闭一闭的,身体软绵绵的往下滑。声音极度虚弱,像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他的思绪被强行拉了回来,踩实了油门,把手伸过去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动作停了两秒,又放开了。
“别怕,你不会有事的。”他安慰道。
“我有点晕。”沈苡强撑着坐直了些,“跟我说说话,我怕我真会因为一点小伤就这么晕过去。那也太难看了,影响我的形象。”
她脸色煞白气若游丝,还有心思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形象问题。
“你想听我说什么?”冯弈博问。
沈苡把手伸到他手边,抓住他的袖口往上拉了拉,问:“就跟我说说,你这个伤,是怎么弄的?”
“滚水,浇过去,留了疤。”他轻描淡写道。
沈苡用力闭了闭眼,感觉眼前有点模糊:“起因、过程和结果,我想听那个。”
“为了钱,跟同样不要命的人比谁更狠,我赢了。”他配合着答道。
身边的人没了动静,脑袋一歪,手软绵绵的垂了下去。
还是没能扛住,晕过去了。
冯弈博的手靠过去,轻轻碰了碰她垂落的手,小心翼翼牵住,把她的手收进掌心。
很温暖,是他不敢奢望的温度。
在医院办理完手续缴了费,冯弈博站到病床边调慢了输液速度。
沈苡还没醒,额角渗了汗。
他在床边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弯下腰,轻轻抽走她口袋里的手机。点开,她的手机屏保是跟安玹一起拍的合照,两人的脸紧贴在一起,对着镜头笑的灿烂。
冯弈博眯着眼睛看着照片出了会儿神,指关节捏的咔哒咔哒作响。
用她的手机给安玹发了条消息,手机塞回她口袋,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他兜里的手机响了,在医院走廊接了个电话,回头看了眼病房方向,没再折回去。
从医院离开,驱车去了迷城酒吧,在办公室换好了衣服。
开了保险箱从里头拿了一盒药出来,用针管抽了满满一管,指尖抵住针管弹了一下。
安非他命,常用来对付内鬼。能让人在受刑时精神亢奋意识完全清醒,受刑者的生理和心理双重折磨下会痛苦到恨不得马上死掉,却又怎么都死不掉。
他的思绪有些混乱,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个院长,他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慢慢杀死的那个恶魔。在他身上究竟片了几片肉下来的?时间隔的太久了,已经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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