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弓着腰,被身后挤过去的护士轻推了一把,往前碎碎的迈了几步,脑袋抵在了同时站起身的安玹肚子上。
比想象中的要结实,有腹肌,脑袋磕上去有些疼。
讷讷的静止了两秒。
安玹的掌心按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摸了摸,像是在安抚她。
沈苡的脸充血般滚烫,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化解尴尬,扭头就跑,跳下车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跟兔子似的窜进了人群里。
安玹从车上下来,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无声叹了口气。
急救室的门关上了,手术灯亮起。
沈苡退回墙边坐下。
靠墙的两排椅子这会儿都没个人影,沈苡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椅子被压的一沉。
还没等她回神,她的手被坐下的人拉了过去,一杯温咖啡塞进了她的手心。
沈苡握着咖啡转过头看正低头拆棒棒糖的安玹,道了声谢。
他“嗯”了一声,把糖果棒子塞进她另一只手里。
单腿前伸略侧过身把糖果的包装纸塞进了裤子口袋,偏过头看她:“问吧。”
“你……”沈苡看着他,话到嘴边犹豫着该从哪里问起,顿了顿,问:“你为什么那么做?”
她的眼神完全是在看一个彻底陌生的人。
“你是指阻止你进去?”他微微皱了眉,盯着她的眼睛:“还是指别的什么事?”
沈苡低着头打开了杯盖,热气腾起呼在她脸上。
她把糖果放进杯子里搅了搅:“挑你觉得的那层意思回答我。”
安玹没接话,身体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上,安静的过道里满耳朵的吱嘎吱嘎声。
急救室的门开了,出来一个护士急匆匆地往外奔,没过多久拿了血包又折了回来,推了门进去。
一段小插曲过后,沈苡觉察到自己问话的态度似乎是有点过于疏离了,他看事情那么透的一个人,显然会在意她的情绪。
她把手里没喝过的咖啡往他那边递了递,试图缓解低气压:“要喝吗?”
“不用。”他压着嘴角看起来不大高兴,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沈苡的手收了回来,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咖啡,琢磨着要怎么再开口问他。
安玹默了默,直起身,手肘撑着腿换了个相对舒服一点的姿势坐着。
“陶永淑的事,我私底下有查过。”
他还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沈苡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转过头看他,顺着话问:“查出什么特别的事了吗?”
“当年建凌宁大桥,正是陶氏集团财务亏空的时候,为了最大程度的缩减工程进度,陶武让手下的工人日夜赶工。薪资不高又熬人,很多工人那会儿都不干了。陶永淑,不,当年她还叫杨静淑,她的亲生父亲为了给她治病不能没了这份工作,没日没夜的干活,终于还是出了事,过劳死,陶武是第一个发现的。”
“过劳死?不是……”沈苡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瞪大了眼睛看他:“不是失足?对外明明说的是双双失足啊,那杨静淑的母亲,难道……是我想的那样吗?”
“是。”
“为什么杀她?”
“因为目击了陶武处理尸体,她大喊大叫,陶武担心她招来别人,只能硬下心杀了她。”
“等等,等等……让我理一理。”沈苡在他胳膊上慌里慌张拍了两下。
那样的情况下,陶武眼前只有两条路:
要么承下这一切,资金链有缺口的当口又闹出了人命,无异于是把刀子亲手递给了跟陶氏竞争这一项目的敌对公司,商场但凡咬着点肉星子都是不会轻易松口的,最终的结果陶氏一定是直面破产的绝境。
要么把事情瞒下去,做一个披着良善外衣的杀人犯,事后再制造些对陶氏有利的舆论,只要能熬过这个槛,就可以混在人堆里继续他的富贵人生。
陶武是从底层干起的,他穷过,一定舍不下那段艰难创下的辉煌。
利欲熏了心,他们常称自己犯下的罪行是“不得已”。
“所以,是陶武隐瞒了当年的真相?”
“是。”安玹又一次肯定了她的假设。
沈苡心里咯噔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想确认:“那杨静淑的母亲呢?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被推进了水泥搅拌车里,生生绞死的。” 安玹抽走她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压着嗓子说:“你肯定会想,陶武怎么也养了杨静淑那么多年,怎么会恨他恨的那么深,一点后手都不留,是吧?”
沈苡沉默了,无声看着他。
“七岁,已经有记忆了,有些记忆是刻进骨血里的。”安玹低着头,指腹在杯口摩了摩,看着有些无力:“他们,她名义上的父亲,她名义上的两个兄长,侵犯了她,在她还没成年的时候。”
沈苡看着他,以不着痕迹的角度极细微的去打量他,她想试图重新去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从专业角度看,他似乎有点太感情用事了。
看不破他,但她能清楚感觉到,他在努力向她迈步,不然以他的性格,也不会花这么多时间在她面前袒露这么多。
甚至把自己性格上的缺陷都完完整整的呈现在了她面前。
沈苡突然间萌生出一种想法,一种无论如何都不该让他对自己失望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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