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原本该成为他人鱼翅盛宴的付小姐,非但没能教屡战屡胜的检端和尚如愿,反过来成了刀俎、烹了鱼肉。检端和尚还未从手心温软触感中回味过来,就被人卸了整条胳膊,还未察觉一丝一毫疼痛,就被兜头的迷魂药粉浇了个不省人事。
付小姐淡定洗手、擦手,才算完成一整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段刺史推门而入,见她正端坐桌前恭候,面容冷凝、不见慌乱,不由浮上分明的赞许神色,拍拍身上灰尘,也于对面坐下。
忽略身高差,对视冒火花。
终是段刺史败下阵来,心下只觉幼稚好笑。她再如何天赋异禀,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自己如何逼视细瞧,也都是半真半假的懵懂样子,藏着半丝半缕的桀骜狡黠,倒不如直接点。
“为何选他?”
“他为祸百姓。”
神色空洞,倒很有几分为人棋子的自觉。
段刺史不上当:“为何不杀他?”
那双眸中就闪过疑惑,正对上段师父略带玩味的眼神,无知得不知惧怕:“有用。”
“此人对黔州官员商贾了如指掌,的确可堪利用。”段师父老生常谈温和若水,也没漏掉她眼底一缕不耐。
“总兵虽不齿黔州大小污吏,却不能握住把柄就杀,为免成为众矢之的,势必要容下这班蛀虫。握人把柄固然好,就怕落个群起而攻之的下场。”
他以过来人的口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简单来说,就是你不能因小失大,帮了总兵一时,害了总兵一世。他不慌不忙,如此笃定地跟个孩子讲道理,料定她不会深思,料定她刚好听得懂这一层。
付小姐表示不吃这个安利,面无表情道:“师父可以早点说。”
迷魂药很贵的(O_O)。
她一脸肉痛凝视满地药粉的眼神出卖了心里话,段刺史神色复杂,这货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
试探还未说出口,就见她从袖中抽出短剑,干脆利落地抹了倒地之人的脖颈,杀气森然行至他身侧,就着他衣袖擦干净了剑刃,而后又淡定地洗了一回手。
我是不是该感谢她不嫌我脏。素有洁癖的段刺史内心是崩溃的。
付小姐坐回对面,解释得漫不经心:“你的剑,你来擦。”
段刺史就觉得今日好为人师的美好心情被破坏得一干二净,却只得稳住全身叫嚣的鸡皮疙瘩,把自己挖的坑填完。
“今日你有必杀此人之由。”
付小姐将虚心求教的死人脸进行到底。
“杀人为己。”
段刺史眼见那人眸中染上血色,透出几许癫狂,终是老怀宽慰。那和尚神情猥|亵,她掩饰得再好,他也瞧得见她眉宇间的恶心。
付小姐靠在镂花窗边,逗弄着池中探头探脑的一朵含苞芙蕖,将晶莹露珠颗颗剥下之余,不得不暗叹翅成楼临池而建、巧用空间的精妙格局,摸摸眼角残余的血性,吃透了段师父同样九曲回肠的心思。
行事不拘他人之意,杀人只图心中快慰。
呵,不就是不想她这枚棋子,成了别人的么。此外,检端勾结官吏,显是有些来历,他哄她杀了,也未必不对他有利,她并非孩子,若非日后有所倚仗,怎会如此听话?
疑心就此埋下。
实则段师父胸怀宽广,想教的只有为帝为人不为己而已。
帝王心术,始此一课。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云不是圣人而是小人,何况感情之事,执迷在一个信字。
于他而言,信任可贵,堪比性命,全甄几是他唯一全心信任之人,他不求同等情意相报,只求些微信任慰藉。
仅此而已。
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太大,心态难免失衡,结果便是,又爱又恨,爱恨不能。
若说全甄代表着温暖关怀,那么段师父就是斗智斗勇的良师益友。
两人互相利用,看似战线一致,实则付小姐潜龙在渊,矮了半截,算是为人棋子。
不过我们女主是要做皇帝的人,怎么会怕一个权臣呢?
而这个权臣摸爬滚打多年,也是极为辣手的人物。
究竟是师徒还是更多?
未完待续。
第5章 、上棋盘肉
大梁朝盛行弈棋之风,上至皇亲贵戚,下至贩夫走卒,皆好此道。士以棋艺相交,不拘身份高低。
金玉石子,下的都是博弈心机。
谁能断定有人不是潜龙在渊,而有人当真名副其实。
弈棋弈心,不自量力未必会输,却也难赢。
传闻梁高祖开国伊始,腹地延州出了位棋痴,人称混沌子。其人不拘俗务,只知弈棋,却独孤求败、苦无对手。棋痴以自己为棋子,向神仙邀战;以性命为代价,最终胜了神仙半子。
现如今延州长棋山山脚之下,还保留着据称是当年残局的一张硕大棋盘。不过那质地细腻的汉白玉材质么,就有点不言而喻的意思。
梁高祖的想法很天真,弈棋这么件怡情怡景、乐而忘忧的雅事,足够老百姓转移放在赋税上的注意力。只看日日排队等着在大棋盘上弈棋的百姓,就知道最起码旅游业保证了延州的GDP。
而弈棋的法子,也是别出心裁的有意思。经纬交界处,乃是三百六十一个凹槽。弈者隔盘而坐,吩咐侍从往落子处倒满水。
你可能要问,覆水难收,被吃掉的子又如何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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