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尧姜_九纵【完结+番外】(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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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人者可有眉目?”

  “目前还没有,总和方圆寺脱不了干系。”

  “尹况这小子靠得住吗?”

  付小姐心比炭黑:“看他造化。”

  活不下来,便不配为棋,也省得除去。至于幕后之人,动起来就行。

  黎同知近日愁得生了一嘴儿的泡,吃个饭都能疼得龇牙咧嘴,刚排队等到黔州有名的泉水汤饭准备治治溃疡,便听闻嫌犯醒来、还吵着要上吊自杀的噩耗,他虽大为头疼,却仍乐颠颠地丢下热气腾腾的美食,急赶慢赶回去伺候那位爷。

  某位过了绝处、已然逢生的爷,毫不客气享用了饭后点心在内的一顿饱餐,用着银制的剔牙,翘着二郎腿,一副小人得志的张狂模样。

  黎同知这下百分之百地确定,此人绝非死士——这货丢尽了先前豪气干云慨然赴死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脸面。

  黎同知刚刚坐下,某人就勾搭过来称兄道弟,神情闲适,作派微醺。

  “兄弟我跟你说,论逼供你比我强,但论查案,哥哥我可是这个。”

  黎同知对着一根竖起的大拇指无语凝噎。

  “哥哥十岁入黔州府,干了这么多年师爷,什么谋杀案没见过。就这案子,你不就是看陷害得太明显,反而觉得不是陷害嘛。”

  “那你怎么就不想想,反正我都得死,干脆杀了他不就完了,何必做个被人陷害的局,难道我还指着出去啊?”

  “要说你们这些人勾心斗角久了,这脑子容易把事情想复杂了。这事儿其实相当简单。”

  “牢里有眼线这你知道罢,眼看老东西越来越怕死,就派人灭口,为了不留痕迹,顺手把这锅扣我头上了,反正我得死,一点儿不浪费。”强词夺理得竟也有几分道理,黎显不由高看此人几分,亦是搭上他肩膀,口吻亲切熟稔,不似逼问。

  “那你倒说说,凶手是何人?”

  得意忘形的尹师爷眯起眼中轻蔑,一副劳资就是你祖师爷的架势,好在黎同知不以为忤,只对答案感兴趣。

  “别的我不知道,可有一点。”

  某人故弄玄虚,帅过一秒才肯继续。

  “此人极为了解黎同知你,定是你们一个圈子勾心斗角的人。”

  “再加上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说不定就是你们锦衣卫的人。”

  “且身在黔州,啧啧,黎大人你怕是要后院起火啊。”

  那矫揉造作的小人神色,看得黎显一阵恶心,眉头蹙起明显抗拒之余,暗叹此人的推测不无道理。

  不,怕是完全正确。

  黔州的锦衣卫不少,可深知他性子、且有机会接触上层官员者,却实在不多。

  可千万不要是那人。

  付小姐在一片漆黑的内室侯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推门回房的宋管事。

  霎时亮起一灯如豆,映出灼灼红颜如鬼。

  她语声冷极,“近日忙得很呐。”

  他闭口不言,暂且没摸清对方路数,此刻阴风阵阵,吹不灭诡异燃灯,他脑中浮浮沉沉,抓不住万绪一瞬。

  她懒懒一笑,将那盏风中款摆久久不灭的灯火递过,“方圆寺清严大师有个打坐燃灯的神技,你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眸中狡黠嘲讽甚浓,偏偏笑意温柔,衬着如画眉目,竟教人生不出半分厌恶。初夏时节,蛙声一片,他初时未知的烦躁,终成此刻图穷匕见的懊恼。

  黑暗中他闭了闭眼,微微逸出一声叹息,她瞧不清那刻骨憾意,只当他纯粹抒发一下怅惘,博人几分可怜而已。

  他拂袖随意坐在她身侧,自顾斟茶,饮尽火焰灼目的微凉,他抬眼望她,眼中的慌乱来去无痕,犹是高高在上的万事尽掌。

  “有何指教?”嗓音清朗,比月色分明。

  付小姐闻言不语,只百无聊赖地拨弄那一盏灯火,忽地伸手就要生生掐灭火苗,不妨被人捉住指节,他力度极大,几乎折断了手指,她呼痛一声,他仍紧紧攥着不放。

  她定定瞧他目中惶急,眸中兴味愈浓:“想不到还有你治不了的毒。”

  宋逍闻此谬赞,唇边假笑就挂上生硬的自得,嘲讽之语也信手拈来:“命只有一条,几时丢了也就没了。”他满目温良,仿若苦口婆心的兄长。

  他们双手交握,却是棋逢对手,他满目戏谑,掩盖此刻图穷匕见的苦涩。他们终要敌对,这在意料之中,却总嫌来得太快,他没资格遗憾,也不必伤感,心中的伤痛可以骗过自己,而喉头溢出的苦涩,带点血腥气味,霸道地充斥着他的口腔,却不能更加直观。

  “我听闻以毒传薪,乃是犬戎的一种秘术。灯芯所需的几味珍稀药材,你这里都有。”

  “清严大师恐怕不是什么活佛,而是犬戎余孽罢。”

  她一句比一句狠,宋逍静静听着,握拳轻叩桌面,神色无悲无喜,只等“通敌叛国”四字判决,然后就能与之决一生死,她却话锋一转,打起了人情牌。

  “你通敌不通敌,着实与我没什么干系。只是你我向来相互利用,如今这狼狈为奸,应可更为牢靠。”

  他听出她狡猾打算,更听出她通透心肝,不由低头一笑,眼中浮上几缕活色,调侃中不失激赏,戏谑中隐约宠溺。

  “一言为定。”

  活色中寸寸灰烬犹在,缕缕怀疑绕上清明双目,只化为云淡风轻的嘲讽,嘲讽深处的几许不舍几许遗憾,随着那摇曳烛火,明暗交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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