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尧姜_九纵【完结+番外】(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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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尘过往,不如尽忘。

  辜玉第三十一次从河里爬起来时,我正在钓鱼,他看见白眉白须cos姜太公的我,身子一抖,险些再滑下去。

  他再上来时,施了个诀就把落汤鸡变成美郎君,一身白衣飘飘,手持山水折扇,满目温情款款,他一句话也不说,但别以为我没看见他施法荡开了些衣襟,露出那一截点缀殷红桃瓣的莹白玉颈——

  他试图用美色动摇我的佛心,实在是太天真了。

  我眼观鼻鼻观心,一条鱼也没钓上,心上无波无澜,已入化境。

  他终于先开口,解释了他身不由己为鬼族密探,然而一心只向天族的矢志不渝,然后对这般加速了我的魔化以及灰飞烟灭表示长叹,最后总结一句若我愿意,他可以奉献修为渡我成仙。

  笑话,我现在只是一株能化形的月见草,根基薄弱,修为极浅,身上还有句芒大神的咒术,虽说仙气缭绕,但犯有好战魔化的前科,谁敢保证我不再犯?

  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任自流,哎呀,我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善解人意了。

  我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怨不了谁。

  他说:“仅商自始至终都在骗你,你自始至终的存在,都是为了被利用被舍弃,你不恨吗?”

  我摇头,“若非女娲娘娘一滴精血,我还是株草,这是我欠她的,还到如今我还是株草,且还有些修为,比最初要好得多,我还有什么可怨的呢?”

  他气结,“我该夸你以德报怨,还该骂你任人宰割!”

  我还是摇头,摇了很久方坚定道:“我要感化你。”

  我好言相劝,已看破红尘,“所有的怨恨,归根结底,不过是对自己的怨恨,用心恨着别人,何尝不在惩罚自己?”

  我在他不解的目光中继续煲着心灵鸡汤,肚子越来越小,感觉越来越好,“宽容,不是为了原谅过去的伤害,如果这天下再也没有人能给自己幸福,那么也不必给自己包袱。”

  辜玉惊得说不出话来,我依然在钓鱼,老神在在,浑然忘了纠结过往,只在这一垂一钓中,获取超然物外的快乐。

  他走近了我,与我对视着,眼里爱意浓浓,春波荡漾,“伽叶,看在我们往日的情谊上,可以让我……抱你一下吗?”

  我笑,割肉喂鹰般坦荡,“随你如何,不过皮囊罢了。”

  他彻底绝望,跌跌撞撞地走了。

  我放弃修行,整日躲在平乘山,吸一点点仙气,苟延残喘地活着,我拒绝一切施舍怜悯,还以必杀的以德报怨数碗鸡汤,明眼人都看出来,我不想活了,我想成佛。

  句芒大神终于舍得从再无一丝魔气的无妄海底爬上来,诚实诚恳沉着沉闷地交代了女娲娘娘与伏羲大帝的阴谋——他们看中的天帝,是坚忍的仅商,看中的杀器,是惫懒的我。

  他非让人评价仅商这数万年的美人计,我消受得如何,我淡淡一笑,明媚忧伤,“前尘往事,如水流,如风逝,放下方得始终。”

  他脸上的怀疑与辜玉别无二致,却明显开始松动,他指着我,颤得不要不要的,难以置信道:“你不骂他不打他,就这么放过他了!”

  我眼中含上悲悯,仿佛穿透这无数万年,看尽聚散悲喜,“把刀划在别人身上,却把伤口留在自己心上,何必呢?不会很寂寞吗?”

  我自然知道,女娲娘娘不会赶尽杀绝,他嫉妒伏羲大帝,才不愿成全同样是兄妹的我与仅商。

  无妄海底,他无数次在女娲娘娘的石像上乱涂乱画,以为我没看到吗,他因爱生恨,被我戳中心境,才发觉多年来拆散有情人的做法,是何其愚蠢而错误。

  说到底,他还是念着女娲娘娘,以折磨她唯一的女弟子为乐,以折磨她留在世上的唯一一滴精血或者说血脉为乐,不过是念着她罢了。

  他早就不想活了。

  句芒大神惨笑了很久,终于被我打败,挥手解了我身上的咒术,还我一个自由身,他冲我点点头,似是嘉许,似是感激,嘉许我不怨不伤,感激我让他明白,爱,是成全。

  他将自己全身修为渡给我,又耗费心血为我凝聚散落六界的魂魄,经他荡涤确认无一丝魔气,再贯入我体内。

  做完这一切,他摸摸我的头,说他要走了,我说,好。

  一瓣青竹在无尽虚空中坠落,从此万劫不复,天空有星辰骤暗,有人抬头看见,不由惋惜,又有上神陨落了。

  句芒大神去了,我活了,我恢复上神尊位,却和从前一样,耳聋眼瞎,久居深山,不闻不问,淡若佛陀。

  仅商日日来看我,我从来都能,和他平平静静地下完一盘棋,然后平平静静地笑对输赢,请他出去。

  我与他,只剩一盘棋的交情,一子不多,一子不少,无比精准,如同我佛凝望世间,置身事外,似悲悯又嘲笑。

  我终于还是去见了真真。

  这一世他叫辛珍,是个杀伐果决的乱世枭雄,他的名字叫人闻风丧胆,只因他每得一城,必要屠人而食,其血腥残暴,嗜杀狠毒,非言语可以描述。

  好吧,是我做的,我把一缕魔气并神识贯入真真体内,并封印起来,当日仙气与魔气两两相克,几乎同归于尽,剩下一缕仙气,并不是因为我执念尽除,而是因为该与之抗衡的魔气,被我转嫁到真真身上,并封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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