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童年,除了妈妈,能哄睡着万遗的还有她的小哥哥。
那时候意一的童声配着一些颇有意境的话儿,让万遗很快能静谧下来,
“初夏,院子里的海棠花早就落尽,海棠树叶也基本是一个色调的绿,天刚刚亮,三四种不同的鸟开始在枝叶间鸣叫……”
至今万遗还留着小哥哥少年时朗读录下来的磁带,心情不爽时,就拿出来耳机塞着听,很容易平静下来。
是的,万遗近几日心情肯定不好。李鱼这次病太长时间了,总不见好……
青烟袅袅,万遗一只耳朵塞着耳塞,手里在仔细包载师父的药丸。
小万盘腿坐一旁,给她一张张递上极细软的纸巾,
“也就是说最近还实施不了是吧,”边问,
万遗点点头,“藏西有雪崩,我哥去救援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嗯,那就等等。”
万遗指了指那头的青灰瓶子,小万爬过去给她拿过来,听见万遗嘀咕,“可我真不想等了,师父这次病的不寻常。”
小万望她一眼,是没说,李鱼这些年身体就没好全的时候,是不想叫她操心,总不跟她说实话。这次,看来是真有点拖不下去了……
万遗还在嘟囔,“我妈妈愿意上去给他看病了,师父却不愿意了……”
是呀,这么多年,曼丽不愿见李鱼一面,饶是李鱼曾三日三夜跪在她门前,曼丽也坚决不见!这次李鱼病的万遗都求妈妈了,“您去见一面师父吧,您给他瞧病,他说不准愿意下山住院了……”看看,曼丽拗谁都拗不过自己亲生的几个,终于点头了。可惜,到了李鱼这里,他说什么不见医生!
“人被梦魇压着,分不清鸟叫声的公母、老幼、喜乐。似乎知道人被梦魇压着,鸟起落、摇摆,让枝叶发出比鸣叫更大的声音,帮人赶走梦魇。人醒了,又是一天,又赚了,但是四周无声,鸟都哪里去了?……”
右耳边还响着意一的童音,稍稍驱走些万遗的烦闷……
……
万亿这天在中医院抓药的窗口外排着队,队伍很长,万亿就低头轻轻拨开怀里捧着的灰布,里头包着一会儿准备装药材的罐子。
其实是一只铁壶。器形古拙浑憨,外表铁黑沉沉,内面锈红斑斑黄铜盖,内侧刻有“龙文堂造”南瓜纽,提梁如虹,提梁上错银的花草,蔬果。
这是她爸爸最喜爱的一件器物。万遗看中觉着给师父装药材好。小课二话没说,当天就着人送来了。不仅这柄铁壶,连同一套的海,勺,挂件……小课一颗老父亲的心呐。
万亿低头像摸杨玉环一样轻轻摸上头的纹路,正想着些什么,忽然那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见“让开让开!快!”
万亿同路人一样转头看过去……
正好与那边推在担架旁的万千,一眼撞上!
万亿稍一怔是有的,不过,似不认得的,又低下头去继续看她的壶。
万千,可就不一样了。
这一下涌上来的复杂激烈啊……
他人立即就似定在了那里,担架匆匆从他身侧撞过去,有人喊他“万千”……似乎这一切都成了虚幻,他定定立那儿,两手垂着,怔怔望着这边的她……
那是立即的反应,想冲过去,
但,
脚下又似多了千斤石,好重好重……
非需万亿这边有动静,
她手机响了,万亿接起,一听!……万千看得清楚,万亿的眼睛忽然大睁!那就是同时,万亿似乎连刚才那样心爱小心抱在怀里的壶都不顾,人转头就跑!
这才是一见,心魂就全在她身上了,万千忽的脚下千斤、内心万重全不见,立即就冲过去!“万亿!”
但,这一刻的万亿就像丢了魂,啪!铁壶果真摔在了地上,她全不顾,人直往外冲!
“万亿!”到底他还是比她跑得快,一把从后将她抓住抱紧在怀里,“怎么了!别怕!”
就是这种“同呼吸共命运”感,万千感同身受万亿此时的惊惧!
一声“别怕”叫怀里的万亿惊怔在那里,圆眼大睁,里头一片空,嘴里却在叫,“怕?我怕什么!肯定没事!!”
“是的,肯定没事!”万千一把把她抽抱起来,“好好说,出什么事了,我们什么都不怕,有什么解决不了!”抱着就走,
万亿任他抱着,眼睛一直就直愣愣望着后方,“你现在能马上安排一架直升机吧,带我去藏西自治州……”
万千边走着,向车,“行,咱们现在就去藏西!”不再问出了什么事,不问为什么,就是她指哪儿打哪儿……
一路上,
行驶去最近的停机坪,
上了机,
万千一直抱着她,
眼睛没离开她,
这是他的万亿,
他最最爱的万亿,
纵是她抛弃他万千次,他也万千次要找回来,重新更爱一次的万亿……
万亿在他怀里睡着了,
万亿在他怀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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