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微笑着说,“从那天过后,我就经常去美萱居住的地方。她住的是民房,很小,也很破旧。和美萱相处的时间长了,我渐渐地知道了她的一些情况:她从小没了父母,一个人一直在外面游荡,没有工作,过去千疮百孔……美萱的坦诚使我更加依恋起她来。我经常装模作样地对美萱说,过去已经死亡,属于我们的只有今天和明天!美萱很受感动,一次一次地对我以身相许!”
“你也让我曾经感动过,”妙菡娇嗔满面地说,“感动得我也一次一次地对你以身相许!”
“别跑题,”我呵呵一笑,开始又一本正经地讲述起来,“美萱的屋子里有两种衣服,一种是贵重新潮的,一种是过时廉价的。美萱有时候穿上那种很像是从扶贫救灾办领来的服装在我面前晃悠,边晃悠还边问我她穿这种衣服好不好看。我说很好,像祥林嫂,穿这种衣服出去,半夜碰到抢财劫色的她都不用跑!我几次这样劝美萱把那些衣服扔掉,她都舍不得!”
“她有那么节俭吗?”妙菡纳闷地问。
“听我慢慢讲,”我微笑着说,“一天,美萱不知道是神经错乱还是无聊透顶,她非要穿着那种让我丢死人的衣服不施脂粉地和我去照相。照完相后,她借了我5000元钱,便就地蒸发了一段时间。她一回来,我就问她这一阵子去哪了,她说去一个朋友那里;我问是男的还是女的,她反问我是不是怀疑她;我于是拉着有两丈多长的脸,对美萱说她动不动就玩人间蒸发,让我该怎么想;我还说,我和她没认识之前,她干过什么做过什么我都不去计较,但现在我是她男朋友了,我总该知道她的去向吧!”
“她怎么回答的?”妙菡饶有兴趣地问。
“她振振有辞地说,”我认真地说,“她说如果我相信她,她用不着解释;如果我不相信她,她解释也没什么用的!我气急败坏地嚷嚷道,说她那是狗屁逻辑!她不告诉我,谁知道她是不是背着我跟别人鬼混去了?再说呢,她以前认识的烂人那么多,她现在还能不跟他们来往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妙菡思索着说。
“美萱听我这么说后,”我一脸沮丧地说,“她低着头不再吭声。过了一会,她站起身,指了指门外,说她借我的钱会还给我的,现在先请我站到门外!我刚一站到门外,门’咣‘地一声就被关上了,带着风声的门板差点撞到我鼻尖上。我怄着一肚子的气悻悻地回到家,肠子怄烂了好几节后也想不通美萱怎么会是这种女人?我一连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第三天还是没有心情起床,我在苦苦地想着这个问题!”
“这的确是个问题!”妙菡微微一笑。
“就在我冥思苦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转忧为喜地说,“我妈推门而进,她问我这一阵子怎么不去找那位女网友,我说什么狗屁网友,我看她不仅是女流氓,而且还是个女骗子呢!事实证明我妈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妈问我去没去她家,我说她有个屁家,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外面跟鬼一样浪荡!看大楼的我妈这时很像北大文学系的教授一样给我讲起了道理,她说这世上每个人都是有家的,有的家是停泊肉体的,有的家是栖息灵魂的,找人就去栖息灵魂的那个家去找,这样你才会看见真正的她!我妈还说,其实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我想象的那样,或者美好,或者糟糕透顶!我妈讲完道理后清了清嗓子,让我起来,然后还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美萱的地址吗?”妙菡纳闷地问。
“我当时也是这么问的,”我认真地说,“我诧异地问完我妈后,我妈很是得意地点了点头。我从床上一跃而起,认真地对我妈说,说她何止可以去北大当教授,简直可以到中央情报局去干兼职,那样挣的钱肯定比看大楼要多得多!我夸我妈,说她才是真正的怀才不遇啊!”
“我看你妈也是怀才不遇!”妙菡嬉笑道。
“那个地址在X县城,”我一脸伤感地说,“那里离城市七十多公里,很远很偏僻!我一找到那个地址,就愣住了!一间破烂陈旧的平房孤零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推开虚掩的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袭来一阵阵的霉烂味;空气潮湿;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躺在木床上,身边放着一架轮椅……老太太见我进来,便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问我是不是找美萱,她还说美萱去买菜了,让我等会!”
“她家这么穷困呀!”妙菡感慨地说。
“是的,”我难过地说,“我坐在低矮坚硬’咯吱、咯吱‘乱响的小木凳上,脑子里一片空白。老太太戴上老花镜看了我半天后,她伤感地说这次多亏我给美萱借那么多钱!她还说她这病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必要再花那么多冤枉钱了,可美萱她非要让她看!我纳闷地问老太太是不是见过我,老太太这时颤颤巍巍地从被褥下摸出一张照片!”
“什么照片?”妙菡饶有兴趣地问。
“照片上,”我嬉皮笑脸地说,“美萱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没施脂粉,笑容灿烂。她的身边,一个酷似我的男人穿得人模狗样,皮笑肉不笑。老太太开始对我说,美萱这孩子命苦,从小没了爹娘,是她一手把美萱拉扯大的!她说现在她不中用了,还要连累美萱,她说她知道外面的钱不是那么好挣的,美萱又没上过多少学,别人说美萱什么话的都有,美萱也从没有带朋友回家!这一阵子,美萱说自己有男朋友了,还拿了这张照片给她看!美萱说我在市里很照顾她,经常在生活上帮助她,这次的钱就是我让她拿回来给老太太治病的!老太太说她这病,又连累了我!老太太说完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浑浊的泪水顺着她那沟壑纵横的脸上无声地滑落下来,重重地落在我的心上,我的心一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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