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弦支了个折叠的躺椅,就架在帐篷边,边看着火边留意着每个人。
熬着的粥没一会就飘出了香气,她洗了手,拿着瑞士军刀的小刀片就在手心切了火腿肠,放进粥锅里。
粥开时,傅寻盛粥,她端碗。
可可西里的深夜,已渐渐开始降温。
篝火边的暖意跟冬天的暖手的锅炉似的,暖烘烘的。只面朝着它的那片是暖和的,背着它的那面,凉得入骨。
曲一弦捧着粥碗,悄悄和傅寻碰了碰头:“裴于亮修一晚上车了,他是打算把所有车的问题都检查一遍?”
傅寻抬眼,故作不经意地扫了眼在门外检查板寸车辆的裴于亮一眼,说:“裴于亮应该从彭深那知道了不少事,今晚要小心变故。”
曲一弦心里有数。
不管是裴于亮还是曲一弦,两人心里心知肚明,都藏着点小九九。但一方不捅破,另一方依旧维持着表面和气继续做戏,谁看谁估计都跟看耍猴似的,就看哪一方先沉不住气或者先露出马脚来。
他喝了口粥,垂着眼帘,低声道:“不疑惑保护站的瞭望台能看到军事要塞,我却没告诉你?”
曲一弦做事自有自己的一番逻辑。
在车上那会,她就想了几种可能性,唯独不觉得傅寻是故意瞒着她的。尤其此刻,他主动提了,她更不觉得计较了。
“是没确定?或者没必要?”她问。
傅寻无声一笑,抬手轻捏了捏她的后颈:“是没确定。”
“还记不记得我那晚在王坤小超市的巷子里和你说的那些话?”
当然记得。
他说:“四年了,就算人死了……下场雨,刮阵风,尸骨也该重见天日了。”
“你知道为什么你找了这么多年都没任何线索?”
还说。
“你找错方向了。”
“我研究过你的救援路线。”
“我这里,也许有你想要的东西。”
后来,他给她看了一张江沅失踪时开走的巡洋舰照片,就停在这个废弃的军事基地里。
他那里,的确有她想要的东西。
见她想起来,傅寻握住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玩着:“我对江沅失踪一事起疑,是因为我看到过王坤出现在这个附近。”
她的手指纤细,指甲莹润,无论触感还是手感,皆符合他的喜好。
他低头,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说:“在瞭望台上,我看见过他。”
藏在他袖子里的貂蝉,瞪着绿豆眼茫然看了一会,嗅着肉味,暗戳戳地探出脑袋,叼了曲一弦一口。
铲屎的,朕的鸡胸肉鲟鱼干呢!
第95章
曲一弦突然被咬了一口,手背一疼,条件反射地缩回手,瞪它。
那貂被傅寻交代了要藏好,得逞后早缩回了傅寻的袖子里,别说貂了,连根貂毛都没瞪到。
于是,她恶狠狠地低骂了一句:“等着,迟早有天给你下锅了。”
傅寻失笑。
他拍了拍袖子里躁动不安的貂蝉,对曲一弦说:“我先去给它喂点吃的。”
曲一弦点点头,目送着傅寻走了,又给自己盛了碗粥,边吹着热气边喂进嘴里。
——
粥喝到一半,她忽然觉得不对劲。
她抬眼,目光扫向裴于亮落脚的那片营地——那里原先是军事要塞指挥基地的办公室,和她所在的帐篷仅隔一扇门窗尽拆的门架子。
板寸在清扫卫生。
水泥地面积尘已久,再加上撤离时遗留的废品,想要收拾出一块能安稳躺一晚的干净地,工程还挺浩大的。
尚峰在准备晚餐。
说是晚餐,不过是一些勉强裹腹的食品,例如:压缩饼干、火腿肠、肉脯、脱水果干。比不得曲一弦今晚的丰盛和奢侈。
老总头在调试头灯。
红崖群那晚头灯泡水后故障,几乎每晚都能见着他在摆弄头灯。
权啸……
曲一弦一个激灵,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板寸从探索者里搬下来的睡袋一共有五个,曲一弦理所当然地把人数算作是五人,并没有留意裴于亮营地里的人是否到齐。
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正是人数对不上。
权啸不在营地里。
往常权啸跟个麻袋似的被板寸和尚峰拎来搬去,不是堆在角落里就是塞在凳脚边上,虽没什么存在感,但好歹还有一席之地。
今晚,别说角落里没他,光是权啸的影子,曲一弦都没见着。
她捧着碗起身,溜达到窗边往外看了眼。
原先在板寸车边晃悠检修的裴于亮不知道去哪了,车子孤零零地停在门口。
她心下思绪百转,身体比意识先有行动,巡着去了裴于亮的营地。
板寸先看见她,低头叫了声“曲爷”,拎着铁楸缩着就要从墙角挤出去。
曲一弦见状,长腿一迈,不偏不倚挡住他的去路。
板寸一怔,抬头看她:“小曲爷?”
曲一弦笑了笑,格外友好:“我那煮了粥,要不要过去喝点?”
板寸狐疑。
他了解到的曲一弦是个锱铢必较的狠人,别说喝粥了,没经过她同意,就是捡一粒从她米袋里掉出来的米,她都能逼着你还两粒米回去,怎么会这么好心地请他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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