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芳对他礼貌地微笑了一下,回了一声“你好”,就把头转了回来。对面是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看起来不是一家人。
中年夫妻中的女人脸色有些蜡黄,精神不振,靠着窗户半天也没有说过话,男人从包里掏出一个搪瓷缸子,嘴里说着:“你这坐汽车晕车,坐火车还晕车,以后还是别出门了,出门净受罪。”
靠着过道的姑娘看模样像是个知青,手里拿着一本书,她也是和赵丽芳同一个站上车的,这会儿正带着笑打量四周。看见赵丽芳看她,也对着赵丽芳笑了笑。
小伙子并不在乎赵丽芳的疏远,兴致勃勃地问她:“同志,刚才送你上车的是你爱人吗?”
“对。”刚才殷秀成把她的行李箱提上来,帮她放在上方的行李架上,叮嘱了她几句才下车。
“那你们可真好。”
赵丽芳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感触就是,这个时代虽然有很多不足,但是大部分人的精神状态很好,哪怕生活条件再艰苦,他们每天也都是乐颠颠的。哪怕是后山村的社员们,一见面也都是开着各种玩笑,上工时候也是欢声笑语一片。
这时候的人们思想很单纯,没有太多的欲望,在经历了旧社会漫长的苦难之后,他们觉得现在已经非常幸福。哪怕是陌生人,彼此之间也十分热情真诚,互相帮助。
就像现在这个采购员,根本就没有察觉赵丽芳这种后世人特有的距离感,而是继续热情地夸赞殷秀成“精神”,一定是个很优秀的公安同志。
就在赵丽芳不知道如何回应这种热情的陌生人时,突然响起的小孩哭声解救了她。
原来坐在赵丽芳这个座位靠过道位置的是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妇女,她怀里抱着一个顶多一岁的婴儿,手里牵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女孩就哭起来了。
周围的乘客都很热情,纷纷帮忙哄小女孩,不过小女孩有点怕生,抓着妇女的衣角不肯动,嘴里直叫“妈妈”。
听得赵丽芳心里一软,想起了自己家里那三个小宝贝。她从包里抓出来几颗奶糖对小女孩递了过去:“乖,不哭了,吃糖。”
小女孩不敢接,妇女连忙转过头对赵丽芳道谢:“谢谢你,她不吃。”
小女孩把头埋在妈妈衣角上,偷偷地看了看赵丽芳手上的奶糖,又把脸埋了下去抽泣起来:“妈妈,我饿。”
妇女有些窘迫,吃力地弯腰。看着她抱着孩子辛苦的样子,采购员连忙帮她从座位下面拽出了一个花布包袱,解开后,在几件衣服里面放着一个蓝布小包袱。
蓝布包袱里,放着一个掉了不少漆的搪瓷缸,搪瓷缸里是六七个煮熟的鸡蛋。
采购员帮她把搪瓷缸放在小桌子上,又把大包袱弄好,重新塞到了座位下面。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天到晚气死个人,啥也不干一张嘴就要吃!”妇女数落着,从搪瓷缸里拿了一个鸡蛋给小女孩,小女孩立刻不哭了,自己拿着鸡蛋在桌子上磕了起来。
赵丽芳也看出来,这个妇女的家庭条件不太好,她身上的衣服还缝着补丁,小女孩身上的衣服更是很不合身,头发稀疏发黄,一看就是营养跟不上。
看着小女孩举着鸡蛋吃力的模样,赵丽芳真怕火车一个减速,她就得栽到地上。
赵丽芳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水杯,把小包挎在肩上走了出去:“来,阿姨出去一下,你坐这里。”采购员往里挪了一下,把小女孩抱起来放在座位上,这下她磕鸡蛋就方便多了。
过道上也站着不少人,赵丽芳不想让小女孩母女尴尬,就往车厢尽头走了过去。
走到车厢连接处,赵丽芳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站在车门前的过道上,靠着墙壁看窗外的风景。
有人走了过来,脚步停下,犹疑着叫:“赵同志?”
赵丽芳转过头,看见的竟然是韩轩阳。她也有些诧异:“韩同志?”
韩轩阳手里捏着烟,看样子是想找个地方抽烟:“没想到碰到你,赵同志这是去哪儿?”
上次在子弟小学韩轩阳帮了不少忙,赵丽芳也只是口头感谢了一下,现在再次见面,她也不能表现冷淡,就笑着回答:“我去盛城,你呢?”
“我回家一趟。”韩轩阳叹了口气,“我爷爷生病了。”
赵丽芳知道韩轩阳的爷爷是一位影响很大的老将军,韩轩阳的男主光环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就是来自于这个爷爷。在原着里,殷秀成屡次和韩家过不去,以前赵丽芳以为他是为了打击情敌韩轩阳,现在却知道了他是向韩轩阳的小叔叔管嘉林报复。
韩轩阳爷爷韩老将军今年也不过是六十岁,在原着里他可是活到了九十多岁,所以想必这次也不过是一次小病吧。
赵丽芳心里这样想,嘴里也只能安慰韩轩阳:“应该没事的,你这是请假回去看他?”
韩轩阳平时的开朗乐观全都不见了,神色不安,叹着气点头。从京城拍来的电报说爷爷病重让他速归,显然这次爷爷的病不轻。
他刚刚接到家里的信,说父亲被从农场释放,能够回京了。信中隐晦地提起,可能整个环境都要变了,韩家的劫难即将结束。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几天,就接到了爷爷病重的电报。
赵丽芳看他手中揉搓着香烟,猜他是不是因为自己在这里不好意思抽烟,就准备换个地方。她刚要走开,穿着制服的列车员就从前边车厢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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