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芳说到“现实比还精彩”的时候,老太太突然问她:“丽芳啊,你不是说要写咱们村的书吗?我来的时候,村里的社员们可都在问呢,你写好了吗?他们可都想知道,你把他们写成什么样儿了。”
呃,她只写了一篇调查报告,并没有着重塑造乡亲们的人物形象啊。
“这要是真的写出来,咱们后山村是不是就出名了?”老太太还在念叨,赵丽芳心中一动,突然有了一个念头,除了调查报告之外,她也许真的能够写一本出来?
在这个时代,即将出现一批被称为“伤痕文学”的作品,这是一种时代文学现象,主要描述了知青、被迫害的官员和城乡民众在那个特殊时代不堪回首的经历,记录了那个时代给人们心灵留下的深深伤痕。
《红旗乡的社员们》,这个标题一下子就跳到了赵丽芳的脑海里,让她想起了《许茂和他的女儿们》这本着名的农村伤痕文学。
她在后山村生活了多年,脑海中那些人物形象根本不需要多想就栩栩如生,他们的家庭、经历、立场,全都清清楚楚地存在于她的记忆中,加上当时为了调查而做的记录,资料都是现成的。
赵丽芳先列出了主题:以红旗乡社员们的悲欢离合,反映这十年给他们带来的伤害和灾难,以此直面历史真实,反思大运动的错误路线。
主要写作手法还是她习惯的以小见大,将目光聚焦在后山村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中,选取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几个人物,关注他们的命运变化,将一个个本来完全不应该出现的悲剧展现在读者面前,折射出整个国家和社会的政治发展,反映出整个时代的风云变化。
赵丽芳准备写九到十万字,每一万字一大章,按照起承转合的发展,定好小高潮和大高潮,一一填补高潮之间的联系情节。
也许是因为她对后山村的社员们太熟悉了,所以在选取人物和故事素材的时候几乎没有阻碍,一切都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自然而然地从她的笔下倾泻了出来。
一直到熄灯,赵丽芳才意犹未尽地收起了笔上了床。
躺在被窝里,她还在心中构思着,比平时入睡的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第二天早上起来,给自己水杯里加了一滴灵水,整个人才恢复了精神。
周一的前两节课是古代汉语,她们和文学系、哲学系一起在阶梯大教室上课,必须去早点才能有好位置。赵丽芳和何玲玲、曹晓燕一起吃了早饭,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教室,即使如此,前三排中间的位置都已经有了人。
茅爱红来得更早,她占了第一排左边的几个位置,向着赵丽芳她们招手,解决了她们的座位问题。
给他们上古代汉语课的老师是一位着名教授,在赵丽芳所在的那个年代里,他编着的古代汉语教材是所有中文系本科生必读、考研必考的那种。
赵丽芳坐在教室里,听着他微微有点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很有一种梦幻感。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笔尖在纸上滑过的声音是教室里最大的动静。赵丽芳听得还是比较轻松的,毕竟她当初就是古代文学专业的硕士,专业课成绩很优秀。
因为对这门课程比较了解,她的笔记就写得十分精炼而又全面,释例全都记了下来,还加上了自己的一些心得领悟。下课时候,挨着她坐的卢月娥看了就不舍得放开手,几乎全都抄到了自己的本子上。
两节课讲完,老师布置了一个小作业,夹着讲义离开了教室——是的,他们现在还没有统一的教材,这门课用的是老师的讲义。赵丽芳看着其中熟悉的内容,心中有些感慨。也许这就是那本经典教材的雏形吧?
接下来两节课,赵丽芳就要回历史系的小教室上专业课《中国古代史》,老师姓纪。
纪老师看起来四五十岁,个头不高,瘦削的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开始就先问了一些问题来确定他们的水准,然后直接在黑板上列了一个长长的书单,让他们课下去读。
“学习委员是哪个?”
赵丽芳站起身来:“老师,是我,我叫赵丽芳。”
老师点了点头:“如果大家读了书有什么心得体会,写下来交给学习委员,然后学习委员每周五给我送去办公室,下周一上课,我来给大家点评一下。”大家都飞快地抄写着书单。
上完课,又到了午饭时间,三个女生一起拿着饭盒去食堂打饭。
赵丽芳打了一个土豆排骨、一个小炒藕片,拿了两个白面馒头。何玲玲的饭盒里是米饭和青椒肉丝。曹晓燕饭盒里是一个清炒白菜和米饭。
赵丽芳上周就发现了,曹晓燕家庭条件可能不太好,不管是吃饭还是日用,都明显要差一点。
曹晓燕来自江省一个农村,是宿舍里最小的一个,刚刚二十岁,性格比较内向,在宿舍里很少说话。
赵丽芳跟她相处几天后就发现,曹晓燕并不掩饰自己的贫穷,提起来的时候也十分坦荡,直接说自己父母都是农民,弟弟妹妹多,家庭负担重,基本上全靠着学校补贴生活,并不因此而感到羞耻,也没有因为畏惧别人的眼光而故意躲避集体行动,变得不合群。
赵丽芳倒是对她另眼相看,能够直面现实的人,内心是强大的。现在能够考上京大,拥有强大的内心,只要好好努力,未来一定有不错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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