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忽然传来一声大喊,“放开她!你们放开她!”
这个她,是指的涂恒沙。
一个男人的身影卷进了这团混乱,将涂恒沙紧紧抱住,并且捉着她的手,用力掰,“沙子,是我!郝仁!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先松手……”
涂恒沙哪里听得进去?如同入了魔障一般抓着粟融星不肯放。
“沙子……跟我回去!听话!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妈妈还等着你送她!”他在她耳边大声喊。
最后一句话里的“妈妈”二字终于将她击中,片刻的呆滞,郝仁终于把粟融星的头发从她手里拽了出来,不过,他才不管是不是拽疼了粟融星,就那么一拽,粟融星一声惨叫,人倒是终于跌回了车内,可脑袋也成了猪头,还有一把断发缠在涂恒沙指间。
“涂恒沙!我要去验伤!我要告你!你等着坐牢吧!”粟融星气得声音都变了调,一照镜子,肿胀的脸上血糊糊的,又吓得大哭起来。
“告我?你去告!去告吧!”妈妈都不在了,她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郝仁却怒道,“告?你还是等着我们告你吧!粟融星!你身为曾经的媒体人,煽动舆论,害死了沙子妈妈,你的良心不痛吗?你不自责吗?你没有一丝丝后悔和内疚吗?”
粟融星愣了一下,没有人报道舒慧的死,她其实是真还不知道舒慧死了,但现在的她,屈辱又愤怒,厉声辩驳,“死了?死了跟我有关系吗?我报道的事情有哪一个字是假的?怎么?就允许你们揭露违规现象,先不许我说真话了?”
她见涂恒沙整个人都被郝仁抱在怀里,忍着脸上的疼痛冷笑,“果然是个不要脸的!我二哥去了国外,马上就勾搭上了是吗?真是可惜了我二哥!还信誓旦旦你们是真爱!话说,涂恒沙,既然这样,你当初又何必要勾/引我二哥呢?如果你不用那些下作手段勾得我二哥跟家里翻脸,跟我翻脸,也许你妈还不会有这场祸事。”她肿胀的眼睛透出一丝亮,好像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理由,“对啊!涂恒沙,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是你自己害死你妈妈你知道吗?你如果不认识我二哥,就不会知道我家的事,你不跟我二哥谈恋爱,我也没那个功夫管你是谁,你妈又是谁,哪来这些破事呢?是不?所以啊,你妈为什么死?都是你自己害死的!是你勾/引男人的下场!”
“粟融星!你给我闭嘴!”
“够了!”
两声斥吼,一声来自郝仁,一声来自粟家大门口站着的粟振。
“爸……”看见粟振,粟融星愈加觉得自己头疼,哀哀地叫了一声。
“行了,去医院。”粟振紧皱了双眉看了看自己女儿,再看看郝仁和涂恒沙,叹了口气,“你也带她走吧。”
郝仁绷着脸,一声不吭半抱着涂恒沙走了。
已经在刚才和粟融星的一场混战中耗尽了所有力气的涂恒沙,如今连呼吸都觉得累,软软得靠在郝仁怀里,像一滩泥,完全被郝仁拖着走。
郝仁走了两步,发现不行,干脆将她打横抱起来。
涂恒沙也软绵绵的,任由他摆布。
满怀着深深的仇恨而来,恨不能撕裂粟融星的脸,恨不能此刻躺在殡仪馆里的人是粟融星,可是,此时此刻,她突然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第338章 熟悉又陌生
即便此刻把粟融星碾在车轮下又能怎么样?妈妈再也回不来了。她二十年的努力,无论多么困难,她都昂首向前,从不懈怠,是为了什么?是因为她知道她不能也不敢懈怠,她倒下了,她退怯了,妈妈怎么办?谁来照顾妈妈?而现在,没有了妈妈,她觉得整个生命都陷入荒芜,就好像生命突然没有了意义,她再如何努力地坚强下去也没有了意义。
郝仁把她带回殡仪馆之后,她便一直坐在舒慧的遗像前。
照片用的是舒慧被评为优秀教师时拍的形象照,还是好几年前拍的,后来每一回评上奖需要照片了就都用它。
不是她选的,她已经完全混乱了,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郝仁在安排,照片也是郝仁选的,大概他也找不到别的了。
但是,舒慧这张照片拍得很好,眼神温柔,神采奕奕,那个时候的舒慧,一定是喜悦而骄傲的吧?
涂恒沙盯着这照片,想起跟妈妈一起走过的这二十多年,脸上常常就能莫名其妙地堆上笑容。
来悼念舒慧的人很多,学校老师、学生家长、学生、红柳路的街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到追悼会的时候,厅里都装不下了,一直站到外面的停车场里,见缝插针地站着,密密麻麻。
可这一切涂恒沙都不知道,她专注于自己的回忆里,专注于舒慧照片上的微笑,谁来了谁走了,她都没在意,有人跟她说话,她便茫然地看人家一眼,有好几个女孩儿叫她姐姐,还抱了抱她,她隐约认得是妈妈已经毕业的学生。她冲她们一笑,那些人便哭了,她还想,为什么哭呢?
追悼会之后,人便渐渐回去了,留下学校男老师帮着守夜。
这个夜,明明仍然是喧闹的,可涂恒沙跪在遗像前的瘦削身躯,笔直倔强,形单影只,零落得可怕。
郝仁忙着各种琐事,也无瑕顾及她那么多,只看她乖乖待在那里,也就顾不上她的情绪了,何况情绪治愈这种事,得慢慢来。
夜深了,大家都倦了,趴在桌上休息,守夜的人声都渐渐静了下来,凉风一阵阵穿过敞开的大门吹进来,厅里渐渐有了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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